現在從敦威治去往密城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向北長途驅車,在漫長的山路中穿行五個小時以上抵達印斯茅斯,然後繞道301公路,在公路上行駛三小時後可以抵達密城。
這條路線能領會聯邦的鄉野風光,在州內大部分旅遊雜誌上也會作此推薦。數月之前,這也是密城往返敦威治唯一的選擇,司馬宣相當熟悉這條路線,他每個月都會這樣開車往返。
但今天情況有變,從金斯波特開往大都會的列車今日開通,隻需從敦威治往南行駛兩個小時就能到金斯波特,乘上列車後北上,在車廂中享受不到三小時的悠閒時光,便可以抵達密城。
這條路線也實際連通了密城和大都會,兩座城市驅車距離倒是不遠,相比以前也算縮短了一個小時的車程。
司馬宣自然選擇了這條路線。若非因為要處理飾非的身份問題,他們本可以在金斯波特上岸,無需特意繞道敦威治。
和一路往北去往印斯茅斯的公路一樣,這條路也修建在鄉野,道路崎嶇。
好在司馬宣駕駛技術不錯,儘管顛簸,但整體還算舒適。
“印斯茅斯是個怎樣的地方?”飾非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玉米田忽然問道。愛麗絲原本在跟著車內電台哼唱,聽見飾非的問題,她停下來,試探性看了一眼司馬宣。
司馬宣直接從後視鏡中看著飾非:“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隻是好奇。”飾非有自己的理由。監獄裡,鬼穀子給自己看過一種特殊的如軟體動物爬行痕跡的符文,按他的說法,正是出自印斯茅斯。
所以如果讓飾非來選,或許直接北上的路線更受青睞,他對這個有螺湮文的鎮子非常感興趣。但可惜司馬宣趕時間,這不是一場閒暇的旅途,而是押送,身為囚犯的飾非沒有選擇權。
車內一時間陷入沉默,司馬宣繼續從後視鏡中看飾非。片刻後他開口道:“印斯茅斯的規模和敦威治差不多,但因為在東北部,所以會與敦威治的山穀地形有所區彆,它們有一片獨自的臨海海濱。”
“漁業與造船業是這裡的傳統,我也隻去過一次那個地方,是個安靜的小鎮。”
“安靜?”飾非注意到用詞,司馬宣點頭,肯定道:
“沒有比這個詞更適合描述印斯茅斯的了,鎮子上沒有宵禁的規矩,但臨到晚上八點,所有商店歇業,鎮子上不會看見任何人。”
“每家每戶都熄滅燈火,在床上等待入睡。甚至是聖誕節和獨立日這樣的大日子,這裡也看不見慶典,夜幕降臨後,城市就會陷入如搖籃般靜謐的氛圍。”
“這樣的生活也太無聊了吧。”愛麗絲抱怨道。顯然,這座城市不對她的胃口。
司馬宣苦笑搖頭,繼續回憶:“但我記得當時接待我的那戶人家說過,在一年中的某個時候,鎮子上也會舉辦慶典。”
“不是聖誕節,也不是獨立日,而是隻屬於鎮子自己的節慶。我一時間想象不出來那地方會舉辦慶典的模樣,隻依稀記得,他們稱呼那節慶日為黑潮日。”
“當印斯茅斯於一年中第八次迎來漆黑之潮時,我們會走向大海,成為祂的孩子。”
“聽上去好惡心。”愛麗絲嫌棄道。但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麼,問道:“這鎮子沒問題嗎?司馬老大。”
“司裡有調查過這地方嗎?”
“從印斯茅斯納入聯邦管理後的百年間,這鎮子都沒有出過一起惡性治安事故。對周邊區域來說,也是遠近聞名的模範城鎮。”
“你要以什麼理由來對這樣的城市申請調查令?”
“就說很可疑不就好了嗎?”愛麗絲嘟囔道。司馬宣就知道會這樣,歎氣道:
“有這種功夫調查莫須有的事,為什麼不將更多精力放在已經確定的奇術災害上。”
“老大你說的也是。”愛麗絲似乎被司馬宣說服,學著飾非的模樣,向座位後躺倒。她拉過來一邊的毯子給自己蓋上。
距離金斯波特還有一段距離,趁這個時間舒舒服服睡一覺或許是不錯的選擇。她昨天在監獄忙的夠嗆,今早又連軸轉,淑女要是缺乏睡眠,皮膚就會大打折扣,那樣一來,不論用多少化妝品和保養品,都會讓美麗大打折扣。
愛麗絲閉眼,想象自己身處深夜的南瓜馬車。車輪在鄉野的道路顛簸,一搖一晃,困意湧上腦海。愛麗絲又開始想象自己穿著透明的水晶鞋,她一蹦一跳來到樹洞前,好奇地看著樹洞之下。
樹洞裡還有一個世界。她眨眼,想跳下去。但忽然間,她的手臂被人拉住,阻止了她的冒險。她回頭看見一個戴著帽子的帽匠。帽匠的帽子戴的並不規矩,而是刻意用帽子遮住半張臉。
愛麗絲好奇,伸手掀開他的帽簷。很快,祂看見了帽簷下的假眼。
假眼以畸形的姿態鑲嵌在對方的眼框中,眼中湧現緋紅流光,他一字一頓,向自己說些什麼。
“——快——逃!”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