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的夜晚往往要比城市要更冷一些。尤其是,今夜還下起了細雨。
當被花葉上滴落的雨水打濕頭發後,飾非從噩夢中驚醒。他大口喘息著坐起來,像是剛經曆過一場長跑,心臟怦怦直跳。
在剛才的夢中,他再次直麵那輪紅月。但這次也不僅僅隻有紅月,他清楚地記得,在夢中世界的天空裡,一輪新的黑日懸掛而上,黑日中隱約透著一個巨大的龍影。
龍吼聲仿佛依然響在耳旁。他感受到後背浸潤的一層冷汗。他似乎又同時察覺到某個視線,所以向一旁看去,他發現愛麗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更早醒來,正和一身狼狽的司馬宣站在一起,向他投來怪異的目光。
“你做噩夢了?”愛麗絲問道。
飾非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後,看向司馬宣:“什麼時候從教堂那邊回來的?那邊應該有結界……”
話說到一半,他卻頓在原地,他忽然意識到他所處的環境是個什麼情況。
司馬宣無奈地搖頭,他看向四周,四周都是沉沉的夜色,而夜色下,是植被茂盛的山穀,顯然,根本看不見有人居住過的村落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飾非追問。愛麗絲則走過來用力敲了敲他的腦袋。
“你平時那麼厲害你看不出來?”
“我和司馬老大醒來的時候,結界解除就這樣了,那個村子像是根本沒存在過一樣。”
她一邊說一邊回頭。飾非看見他們來時拋錨的車就停在山穀道路的中間,司馬宣正在嘗試給車點火,然後輕而易舉,那輛車被啟動了。
在附近還停有好幾輛車,飾非看見了那位諾亞·紮克斯先生,他臉上驚魂未定,正忙著招呼自己的妻兒上車,想連夜逃離這個地方。
“該死的,難不成我們之前看見的東西都是假的嗎?“愛麗絲難得地不顧淑女風範,發出叫罵。而此時飾非恰好低頭,他看向手中拿著的東西。
——那塊白色的,狡詐的笑麵。麵具並未消失,而是留在了他的儲物手套裡。
“是真是假,任何結果都有可能,壞女人小姐。“飾非轉頭,走向正在檢查汽車的司馬宣。
司馬宣則反複確認,確認汽車沒有任何差錯後,也從後視鏡中看向飾非,深吸一口氣,他向愛麗絲招呼道:
“上車,伊莎貝爾。“
……
……
顯然,從那詭異的山穀中出來時,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一路上,一車人一言不發。
這個時間點,最後一班開往密城的列車早就已經發走。就算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金斯波特也會滯留在城市裡。
愛麗絲正在車內擺弄一堆案宗。儲物靈媒最大的好處正是可以在不影響行動的前提下隨身攜帶大量資料。
這些資料覆蓋的區域不僅僅包括兩人所轄的密城,靠近密城的各個城市的調查報告同樣也有副本。這能方便諸位奇術司成員在不前往當地聯盟檔案館的情況下也可以進行調查。
而此時,愛麗絲看的正是敦威治區域的案宗,那份文件上還有敦威治警局的標誌。
“帥哥們,我們似乎不是第一批經曆這種事情的遊客呀。“愛麗絲將文檔拆成兩份,一份放在駕駛座旁,方便司馬宣抽空查閱,另一份放在她和飾非之間,飾非瞄了一眼,看清那段冗長的報告文字。
都是失蹤案的案宗。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敦威治及附近村莊區域都有過類似的失蹤報告。飾非很容易就找到這堆報告的開始時間,大概是二十三年前,開始陸續有這種事情發生。
其中一些失蹤案已經銷案,這說明失蹤者要麼確認行蹤要麼已經死亡。而通過留下的備注標記飾非確認到,這些失蹤人口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他皺起眉頭,瀏覽起其中一份口供筆錄。這份筆錄出自一個名叫桑查的工人,他來自金斯波特,在港口工作。其父母居住在敦威治,因此他常往返兩地探親。
而在其中一次探親過程中,他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從筆錄時間來看,他在探親途中度過了三天時間,但他卻堅信他絕對沒有逗留超過半天。
【你堅持認為自己迷路了,對嗎?】
【是的,警官先生。】
【那你記得你從哪兒開始迷路的嗎?】
【從敦威治往南,大概三十英裡的一個村莊附近,警官,我的車子拋錨了。】
備注:此地已實地調查,並未發現任何村莊或是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