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鐘作為上級靈媒的效果實在是無比霸道。當你的視線中出現這塊懷表時,你就已經觸及到了噩夢的邊緣,隻要有人再將你往前輕輕推出一段距離,你就會萬劫不複。
這靈媒唯一的問題在於,想要展開效果,就意味著奇術師本人也要注視懷表。這會帶來諸多限製。
使用懷表時你要確保能控製住所有人,否則,隻要遺漏一個,墜入夢境中的奇術師就會被對方的同伴殺死。
就算是在一對一的環境下,墜入夢境所帶來的影響也會有諸多弊端。你無法控製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的時間,若是對方先於你一步從夢境中醒來,那同樣滿盤皆輸。
強大的奇術師會懂得如何規避自己靈媒和詛咒的弊端,而對於愚人鐘這個出自鬼穀子之手的靈媒而言,他所給出的答案自然是服用摩納克的眼淚,但眼淚終有一天會用完。就像現在,飾非站在紅月之下的暴雨雨幕裡,他迷茫地抬頭看向天空。
當視線與血色月光交會之時,他那左邊的義眼蕩漾出一道靈性。
“夢,該醒了。”
像是夜月的呢喃,又如惡魔的蠱惑。當飾非的意識從注視愚人鐘所帶來的噩夢中抽離時,他看見,瓦格納依然呆滯在原地。
他再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魯道夫,顯然,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這證明,他隻在夢境中沉浸了極短的一段時間。
他捂住義眼,不禁發出輕笑:“總算不算是累贅了。”
飾非這邊表現的倒是從容,但是對於魯道夫而言,此刻他如臨大敵。
他根本沒看清這男人對警長做了什麼事情,就一個照麵之間,他們就攻守易變。
“該死的,這王八蛋究竟有幾個靈媒?”
魯道夫發出了咒罵聲。他當然不是第一次和奇術師打交道,但他可從來沒見過正麵這麼難纏的奇術師。
一般的低級奇術師能掌握一個上級靈媒就已經算是不錯的水平,他們更擅長的應當是躲在幕後用靈媒和魔藥設下陷阱,然後等待敵人自己踏進去。
但這家夥呢?能夠和演員近身纏鬥甚至進行壓製的術偶,能夠貫穿火焰術式的子彈,以及,能夠瞬間將一個第二幕的術士控製住的懷表?
手段層出不窮,已經是讓魯道夫有些汗流浹背了。奇術師不應該都是正麵的軟腳蝦嗎?從哪兒蹦出來的狠角色?
正在思考的時候,飾非此刻的目光忽然看向了甲板上的魯道夫。
顯然,在他的評估裡,一個沉浸在噩夢中的囚徒的威脅性是比不過一個能自由活動的縱火犯的……
“我們繼續?”飾非向他微笑道,“速戰速決,我也不想夜長夢多,得趕在瓦格納所長從夢境中醒來之前把你解決。”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就算你能暫時製住警長,但我也是一個術式……更不用說,這裡還是大海,是我的術式最好發揮的地盤……”
魯道夫強行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他重新操縱起彈珠。讓一道浪潮包裹在高速旋轉的彈珠之上,
同樣停留在甲板上的術偶此刻蓄勢待發,術偶將黑色的毒刺當作匕首橫在胸前,做出一個持刀打算攻擊的動作。
飾非見對方不肯就擒,也是搖頭。他既然出了手,就肯定有所把握。
“誰告訴你是我要親自解決你了?“
“正麵的對決的確是你們術士的強項,這一點我必須承認,所以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來,你說對吧?”他話音剛落,便看向一旁。
一旁是空無一人的空地,但忽然間,魯道夫的目光有所變化,像是察覺到了那團空氣中律動的靈性。
一團黑白色的靈性此時竟能以肉眼可見,它在空氣中飛速膨脹,展開,而後,有什麼東西從中現身。
一隻手臂……滿是潰爛的瘡口的手臂……手臂先從虛空中鑽出,然後緊接著,是一個人踉蹌的身體。
——契訶夫,是契訶夫!
魯道夫自然認得這個人,這不正是剛才被拉進了結界裡的契訶夫嗎?
他從結界裡出來了?這意味著他在結界裡搞定了那個小妞?
不!僅僅隻是在掃視了一圈契訶夫的身體後,魯道夫就意識到了這點。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要停跳了……
如果契柯夫解決了那個小妞,那結界應該被強製破除。這個破除所造成的結果應當是兩人同時離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