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腹地。
翠林鬆竹,錦繡花簇,群鳥銜枝競相爭豔,途中偶過小鎮,其中生活著許多‘普通村民’。
有耕田農夫甩著鞭子,嘴裡唱著吆喝,趕著生出龍鱗披甲的驢車慢悠悠回家吃晚飯。
有練武稚童,舉起萬斤磨盤,朝小夥伴炫耀龍筋虎骨之力,眼裡掩飾不住的得意。
有提著鳥籠的大爺散步消食,籠子裡鳥雀的羽毛竟是燃燒真火的鳳凰羽翅。
孟輕舟雖目不能視,但這些‘普通村民’偶然散發出一閃而逝的強大氣息,依舊讓他察覺到端倪。
鼻嗅間儘是田園清香,夾雜著泥土的鮮腥味,雞鴨彘牛等家畜啼叫以及身上彌漫著的體味,與那些格格不入的恐怖如神魔的強橫氣息截然相反,呈現兩種極端的意境。
孟輕舟一時有些失神。
這不就是活脫脫另一個今朝村嗎。
“這裡是李家的核心地段,唯有真正的李家嫡係血脈和高層,才有資格邁進這個村子。”
“世人眼中的五姓李家,是奢華高貴的,可謂神聖不可侵犯,但在真正的核心圈層,李家村落幾千年來一直如一,這是青鸞始祖定下的規矩旁係血脈,無論他們如何驕奢淫逸,可以放任,但凡越界,立斬不饒!唯有嫡係血脈,才會從小在李家村落培養,在突破月耀境以前,不能離開村落。”
“直到將他們可靠的三觀塑造,脫離世家子弟那種酒色財氣,徹底將鉛華洗儘,露出裡麵的金玉,打造出堅韌不拔的品性,方能稱之為李家嫡係。”
李黛鳶走在前方,偶爾和村民打招呼,從身心到外在都格外放鬆,像是回到家鄉,一邊走一邊和孟輕舟解釋。
孟輕舟悄悄釋放出一絲災殃權能的領域,用作感知方位的指南針,當然,權能被他極限削弱,不會傷害一草一木。
他默默傾聽著,偶爾點頭表示。
“按理來說,老祖宗不會召見外人進入村落,今日為你破例,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你要小心。”
李黛鳶餘光偷看,故意說出這些話,然而,孟輕舟麵色如常,看不出絲毫緊張情緒,目光始終空洞,仿若漠視一切。
這份氣魄,倒是符合監天少主的名號。
李黛鳶在心裡打分,暗暗欽佩。
村落窄道蜿蜒曲折,左拐右拐,再登上一座小山峰,漸漸有學堂稚童苦讀詩經的誦讀聲傳入耳中。
越往上攀登,聲聲悅耳的啟蒙朗讀,便越來越大。
直到那些聲音近在咫尺,孟輕舟察覺到前方的李黛鳶停下腳步,隨之也跟著頓住,假裝側頭望過去,實則是順著聲音來源方向。
“到了。”
小山峰頂端,草木搭建而成的學堂,點燃幾十盞油燈,顯得燈火通明,十分亮堂。
一位兩鬢斑白、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身穿墨畫儒袍,單手負背,另隻手端著一卷書籍,聲線微沙啞且平和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仰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足不者與之。”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餘。”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聖人經文。
啟蒙愚昧眾生的典讀。
孟輕舟有些驚訝,不禁想到李元空、李釋爺孫倆,他們也是從李家村落走出的?為何教來教去,竟還是那副經典反派的德行。
“見過老祖宗。”
李黛鳶合輯行禮,頗為恭順。
儒雅中年男子沒急於答複,而是朝著學堂私塾中的稚童們說道“你們先自習,我稍後回來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