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圍觀百姓與文人學子們的情緒終於得以平複。
同時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擂台之上的柳生。
此時他麵露苦澀,神情帶著幾分戚戚然。
不過並未顯得過度的悲傷。
他手提畫卷徑直的走向了葉玄。
王洵以為後者還要胡攪蠻纏。
直接冷哼一聲:“柳公子,你身為讀書人,受聖賢教化,當拿得起放得下。今日之文鬥,葉小侯爺不論是先前的對聯還是兩首回文詩,亦或者現在這首《臨安晚望》俱是上上乘的佳作,若是你絕不認輸,繼續胡攪蠻纏,隻怕你難平天下悠悠之口!”
在他看來。
早在葉玄作出《春》,《夏》兩首回文詩之時。
今日這柳生便敗局已定。
隻是這南晉學子著實臉皮夠厚,倒是讓其拖延到了現在。
柳生歉然的一笑,對著這王洵微微鞠了個躬。
一改先前厚臉皮的態度。
“王老先生,先前是晚生之錯,請容晚生細細講來。”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生不急不慢,輕輕將手中畫卷遞了出去。
“小侯爺,可否請您將剛才所作之詩,題寫在這幅《秋殤圖》之上?”
葉玄自然也捕捉到了此刻這柳生情緒的變化。
略微遲疑,點了點頭。
“自我不可!”
“多謝。”
當即,柳生竟是一改先前倨傲神色,俯身在旁幫著葉玄研墨起來。
台下圍觀的百姓和文人學子見此情形,都是一愣。
有些不摸這柳生到底要作甚。
待柳生將墨研墨好之後。
葉玄重新執筆,比之先前更為鄭重認真的將《臨安晚望》一詩題寫在了這幅記錄了柳媚娘悲傷愛情故事的《秋殤圖》之上。
一側,柳生小心翼翼的拿了幾張宣紙,將多餘的墨汁吸乾,擦拭掉畫卷邊角的灰塵,臉上流露出一抹心滿意足之色。
“三十年了,《秋殤圖》總算是圓滿了,不枉我厚臉皮讓小侯爺再與我賭了一局。”
王洵恍然大悟:“柳公子,你……你是說你先前故意不認輸,其實就是想要讓葉小侯爺給你這《秋殤圖》題詩?”
“沒錯!”
柳生輕輕頷首,旋即看向葉玄。
“其實在小侯爺吟出兩首回文詩之時,我便知道今日不可能贏!但為了完成姑姑的平生夙願,我也隻能厚臉皮一回。”
“姑姑當年與姑父相識,恩愛無比,卻怎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姑父年僅二十便棄姑姑而去,獨留姑姑一人飄零半生。三年前,姑姑病逝,這《秋殤圖》未能題一首合適的詩,成了她一生之憾事,現在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葉玄輕笑一聲:“是嗎?隻怕沒這麼簡單吧?”
“你有想要替你姑姑完成願望的初衷不假,但同時自己不想認輸隻怕也不是真的。”
見心思被戳破,柳生也沒有再隱瞞。
“的確!畢竟當年孔陽明孔大家讓我南晉文人蒙受了整整百年的恥辱,隻要是個正常的南晉讀書人都想一雪前恥。而在小侯爺出現之前,在下已經鬥敗了一百五十六人,距離當年孔大家敗我南晉一百六十人隻剩四人,我豈會甘心。”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在下終究沒有洗刷前人的恥辱。”
長歎一聲,柳生轉頭麵向擂台之下黑壓壓的長安城百姓與文人學子們。
“今日,我柳生與葉玄葉小侯爺文鬥,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從今以後,我柳生再遇葉小侯爺,當以師禮待之……”
他朗聲喊著,聲音穿透雲霄,久久不散。
台下,一乾長安城百姓與學子們聞聽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