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韻依所說的這座庭院,是在嵐城建立之初,就已經在一條湖畔的上流紮根於此。
這條湖泊的溪流走向終點就是北洲海川的海峽港口,河流依山繞水,以石脊山地為樞紐,牢牢地把嵐城後方山林,毗鄰南方獸族的邊境給固定在此地。
談起彭夙世和江琴的初遇,是早在數十年前,東筱祺在上界的時候,還未來到翎界所發生的一段愛情故事。
那時的彭夙世,也不過才十**歲的年紀,隻是眾多嵐城礦匠當中,最普通不過的一位。
當時因為有人在石脊山地的深淵地殼發現了一處礦脈,大量的礦工得知這個消息,便湧入其中企圖靠這份機遇翻身,彭夙世在得知有這種發財的機會,也就跟著大隊伍一起去挖掘礦脈。
這條價值不菲的礦脈由來,是南方獸族的北域霸主級城市雁城遺棄分家,一頭半猿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和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逃到嵐城後方山林療傷時,所滲透的十大源符之一當中金源符蔓延而開的能量來源,不然的話,這平平無奇的深山老林,是絕對不可能會有如此價值連城的礦脈誕生。
半猿人的體內隻有一絲金源符的能量殘留,這是南方獸族北域雁城世代的傳統,接受金源符的淬煉出金剛不壞之身,隻有磨煉出這樣的體質,才可以駕馭十大源符之一的金源符。
如果淬煉失敗,則會因為金源符所滲透的源力外泄,導致一半身軀是獸體,另一半身體急速老化,原本看著年輕的獸族,淬煉失敗後,會變成老態龍鐘的年邁獸體。
半猿人和他的家眷,原本是想在這片暗無天日的山洞裡療傷休養,不料自己因為有著一絲金源符的能力而引來一股竹嵐鎮的淘金狂潮,掀起嵐城的貧富差距被拉開。
原本窮困潦倒的礦工,憑著在礦脈裡挖掘到的寶石黃金,在人口廣袤的繁榮集市販賣得到的金條,搖身一變就成了有頭有臉的大戶,寶石這種高檔品,無論放在哪個市場,那都是流通貨。
彭夙世也在這段時間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他憑著自己的毅力和膽識,硬生生的從礦脈裡,挖了將近千斤極其富含價值的寶石,耗時用了四年時間,所得到的財富程度,幾乎可以在嵐城之下成為一方領主。
偶遇江琴也是在礦脈被坐山吃空後發生,那時引發的自然災害,導致山火蔓延燒毀山林,引起礦洞塌方,不少的礦工被石頭壓死,礦脈被掩埋在山的地下,半猿人靠著僅剩的源力,和家眷在地下一磚一瓦搭建起的一座石城苟活了下來。
這件事在當時東域王朝引發一陣不小的騷動,高層派人調查此事,結果卻被山林裡傳來的野獸吼叫聲給嚇得不敢深入,尤其是在夜晚,嵐城山林更是傳出了狼哭鬼嚎般的哀鳴聲,說是冤死在山裡的孤魂野鬼找人索命。
此後的十年內,因為西方地界和東域王朝發生戰亂,高層無心顧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無人來問,也沒人去山林尋個究竟,這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彭夙世在救了江琴之後,對這位貌美知性的千金閨秀一見鐘情,而江琴在被他救了之後也被這位英勇無畏的年輕男子所吸引,經過幾次的交涉,最終確定了關係。
這兩人的故事聽起來,頗有英雄救美的味道,至於他們是怎麼好上的,或許是彭夙世對江琴癡情專一,又或許是江琴放下高貴的身份,拋開那些世俗,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因為哪怕是江奕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礦匠出身的彭夙世,這人乍看起來,也完完全全屬於平庸之輩。
也或許,純粹且乾淨的男女之情,比起那些轟轟烈烈甚至是冷漠無味的愛戀而言,更能讓這兩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後來彭夙世用自己這四年努力後所得來的聲望與財富,風風光光的迎娶江家千金,這兩人在江家大堂內,正式結為夫妻。
年輕的時候,妻子向往那種晨曦勞作,晚霞歸家的日子,而身為丈夫的彭夙世,也是從這些艱苦勞作的年齡段過來的,自然就欣然答應妻子的要求。
而後就在嵐城最高處的山林上建了一座鐵屋,直到結婚過了兩年的某一天夜晚,彭夙世熟睡之際,聽到遙遠的山川外傳來了一聲轟隆巨響,遇到了剛從上界穿越到翎界的東筱祺,於是就有了後來所發生的一切。
……
一路上,東筱褀和江韻依走的很急迫,她看得出來,這個少年非常迫切的想見到自己的姑父和姑姑,兩人一路上也沒說什麼話,因為第一次認識,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到了,就是這裡。”
接近半個時辰的行走,兩人最後停在湖畔的一棟閣樓,這湖畔中心雕梁畫棟,美不勝收,東筱祺卻無心觀賞美景,他瞥了眼這片流淌的溪水。
閣樓的不遠處有條瀑布正在拍打岸邊石頭,他的滄海遊雲步也是在一片瀑布練出來的,忽然,他的土源符符印受到一絲觸動,手心忽而跟著痛起來,他看到了那棟樓閣下方,有層看不見的黑色屏障在隔絕外來物。
“難怪這裡沒有人守衛,這裡怎麼會有能讓符印產生共鳴的東西?”
東筱祺想起在那座廢棄修煉閣門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他在心裡更加確定了江家也有一枚源符,而且這枚源符能量散發的範圍非常廣闊,庭院離廢棄修煉閣有著千米之遠,這又是十位當中的哪一位呢。
他伸出手去觸摸這層黑色旋風,手指剛落下,感覺到一種極其強悍的吸力在拉扯著他,能造成這種恐怖吸力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越來越奇怪了,在這層空間內我的土源符符印居然失去了光澤……”
他和江韻依踏入屏障,裡麵的空間猶如黑洞般幽深昏暗,附近除了呼嘯在耳旁的狂風,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而且身後的那棟閣樓,也跟著消失在一片黑暗當中。
兩人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江韻依以前沒見過這種遮天蔽日的黑暗,除了是在夜晚,她拽著東筱祺的胳膊跟著他走,生怕自己免得被那層黑旋風給卷出去。
至深的黑夜裡,往往需要一絲光線來點亮,哪怕極其微弱,東筱祺現在腦子裡隻想著江琴和彭夙世,也沒有去想江琴提起的其他源符,實際上江家也有一枚源符,這裡所造成的異象和種種,都是這枚源符惹的禍。
“東少俠,我怎麼感覺這條路好像走不完啊,我們起碼在這裡麵待了半個時辰了。”江韻依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跟著他走了這麼久的路,也還沒見到姑姑和姑父兩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因為之前都是有人來過,但都是以失敗告終,除了修煉者能安全抵達儘頭,普通人進去就是九死一生,她自己也是一介凡人,能進的來也還是靠東筱祺。
“不可能,哪裡會有那麼長的時間,這旋風如果真和你說的這麼可怕,那我的養父和養母他們兩個人,又是怎麼進來的?你跟緊點,彆被這層風給甩出去了。”
手掌槍芒閃過,喚來罟朔之鴻立在眼前,沒想到這長槍一被喚出,這層空間的地板頃刻間就裂開,仿佛如同地震,腳下的石板跟著崩塌,他下意識到源符的空間內其他能力是不能使用的,這是絕對的領域。
“東少俠你在乾什麼?你想用你的武器來擋住這層風?”江韻依看到他把那根長槍插在地板上瞬間就裂出幾條裂痕,還以為他要動用武學來抵禦這層狂風。
此時,東筱祺往下蹲手掌泛起符印,那些被東筱祺用罟朔之鴻插壞的地板,頃刻間複原,土源符本就可以修複地麵的一切崩裂,可就算這樣他也還是找不到出口。
這虛驚一場讓江韻依以為自己要葬在這裡,不過東筱祺施展的這種玄妙能力她也暗自記下來了,這個人還能修地板。
年紀輕輕的少女時常會冒出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心想,要是讓東筱褀憑空升起一棟閣樓,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筱祺,前麵那層風好像有些不尋常……”燭顓的聲音又從他耳邊傳來,東筱祺聞聲抬頭望去,在離兩人有個十來米的距離外,所包裹的陰風有些渙散,他想如果能從那裡找到突破口,會不會也算是接近江琴兩人的住宅呢?
“我去試試,燭顓,我現在知道了,源符的空間內是不能用武器,也不能用外來力量去破壞它的平衡,否則這裡的一切都會因為外層施加的而無法逆轉。”他想,江琴帶著彭夙世都能進的來,那除了硬闖,會不會也是因為手裡的源力納入這層空間,才會放自己過去。
他催動造化段的磅礴源力,猶如火山爆發般卷入黑色屏障內,果然在他這番入侵下,這裡的風壓沒有先前狂暴,壓力減輕時,他和江韻依鑽入了那層被打散的空間。
兩人出來後,陽光終於照在空間內的閣樓,映入眼簾的湖邊樓亭,正是外麵閣樓延伸至內部的一半,這風暴背後隱藏的視野似乎比外界更加寬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