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陸承景咬牙忍著疼站起來一瞬,腿一軟,直直撲向麵前的火堆。
火苗即將舔舐臉頰,陸承景下意識閉上眼。
沒摔進火堆,身體陡然一輕。
商晚折身回來,麵色漆黑地抱著自家剛才玩飛蛾撲火的大撲棱蛾子,磨著牙問:“用不用我給你搭個烤架?”
不知道自己腿沒好嗎?瞎蹦躂什麼?
陸承景顧不上解釋,左手抓緊商晚的胳膊,“現在不能殺陸承遠。”
商晚蹙眉:“為何?”
陸承景朝布簾處看了眼,石頭還在洗澡沒出來,他道:“你先把我放下,我慢慢同你說。”
“不放。”商晚撇嘴,“你還沒一頭豬崽重。”
陸承景:“……”
這是在罵他吧?
商晚低頭瞧他,想到他曾在陸府受了大委屈,到底有些舍不得欺負,還是把人放回了原位上。
她往火堆裡丟了兩個柴塊,轉頭看向陸承景,“說吧,為何不能殺?”
陸承景緩聲道:“我知你身手好,但雙拳難敵四手。若陸承遠出事,陸家肯定會追查到底。”
“查就查,我怕他不成?”商晚不以為意。她去陸府搬了那麼多東西,也不見陸家查到她頭上來啊。
陸承景知道商晚在想什麼,分析道,“陸承遠之於陸家,遠非那些死物能比。若陸承遠被殺,不止陸家,王家也會查。”
“王家?”商晚疑惑,“哪個王家?”
陸承景瞧她一眼,“外祖家姓王。”
商晚恍然,她都沒注意陸夫人姓王。
“這個王家很厲害?”
陸承景點頭,“去歲大舅舅升調入京,在吏部考功司任郎中一職。”
原主的記憶裡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內容,商晚問:“這個官厲害在哪兒?”
“考功司主掌文官處分、議敘、辦理京察等要務。”陸承景簡單直白地解釋,“若想在朝中排除異己,考功司有人,將事半功倍。”
聽起來考功司有點像基地的組織部,負責人才考核、獎懲管理以及製度執行。
可是,商晚不解,“大舅舅升官,跟陸承遠有什麼關係?”
陸承景道:“去歲年節,父親差人送了厚禮去王家,年後收到大舅舅回信。”
“大舅舅在白鴻書院為陸承遠謀了個入學名額,讓陸承遠趕在六月前入京,到白鴻書院進學,等來年八月再回鄉參加鄉試。”
“白鴻書院名額難求,大舅舅不給王家子侄卻給了陸承遠,表明他希望將陸承遠培養成助力。你若殺了陸承遠,不止陸家會儘全力追查,王家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
商晚覺得這個理由不能說服她,“不留下痕跡不就行了?”
陸承景搖頭,“即便暫時無法發現,但隻要做過,總有暴露那一天。況且,你的好身手在村裡並非秘密,以後也不會是秘密。”
“娘子,上位者想對付一個人,不需要證據,隻要產生懷疑就夠了。”
有時候甚至連懷疑都不需要。
商晚再厲害,總有力竭的時候。
即便她打不過能跑,家裡其他人怎麼辦?以商晚的性子,肯定不會丟下家人。
退一萬步來講,一家人僥幸逃走,也肯定會被官府通緝,安穩的日子便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