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來愈密集的咚咚聲，仿佛敲散世間一切苦悶。
眼前的經卷，雖說還是沒變化，但在我的眼前，好似有了排列布局，耳邊聽到一個聲音，是在喊著：“來……”
鬼使神差的，我順著那聲音往前走去。
“來……”
聲音變得更大，似乎要壓過一切！似乎，這聲音才是我應該聆聽的道音！
經卷仿佛在往兩側後退，仿佛要給我一條康莊坦途！
血，在口腔中充斥。
是我狠狠咬住舌尖，讓血溢出。
可是，我居然感受不到疼痛！
血，正在溢出嘴角，正在往下流淌。
我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往前走，那聲音更大，大的要震碎我的意識！重塑我的意識！
我用儘全力去抵抗，停不下腳步，可嘴唇微動，發出了微弱聲音：“丹朱正倫清淨攝，靈寶天尊去穢攝，胎光爽靈幽精攝，彭琚彭僑彭質不得離吾身攝，太上三天虛無自然攝。”
“我以日洗身，以月煉形，真人護我，玉女佐形，二十八宿隨我奉倫，千邪萬穢逐氣而清，急急如律令！”
一次念咒，讓我稍稍清明一絲。
這咒法聲一時間念了十數次！
終於，我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不，其實不是停下腳步，而是停下了動作！
我早已沒有走動，站著的位置，是當初十三世禪仁坐化之地。
我的動作，是要往下坐，我身下有一個蒲團。
蒲團，赫然是十三世禪仁坐過的蒲團，之後阿貢喇嘛也坐過一次。
隻是這蒲團正中央有一根兩隻粗細，呈現螺紋狀的尖杵。
尖杵朝上，我隻要坐下去，就會直接被貫穿身體！
無形之中！
阿貢喇嘛要殺人！
死死盯著那尖杵，我再度後退半步，冷汗蹭蹭冒起布滿全身，就連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
輕微的腳步聲中，又有幾個人從經布後走出。
一共六人，隻不過他們的模樣都極其陌生。
從年歲上來看，最大的一個恐怕都要過百歲了，皮膚褶皺，還帶著一絲絲釉色一般的油光。
最小的一個也得六七十，眯眼帶笑，透著祥和。
他們模樣各有特征，皮膚或黑或黃，要麼眉毛長到飄在顴骨兩側，要麼耳珠圓潤，比正常人更大。
六個活佛……阿貢喇嘛呢？
我第一瞬是想，活佛是不是有七個？阿貢喇嘛又多請來了一人。
旋即又明白過來，阿貢喇嘛轉世過了數次，都是為了擺脫天空的禿鷲，自不可能還是先前那個孩童模樣。
“道長有佛心，佛性，有通達之念，願放下凡塵，坐化於此，為何忽然不坐了？”最老的那個老僧，一副虔誠模樣，問我。
我眼皮不停的微跳，雞皮疙瘩也在不停的泛起，後怕的感覺很濃鬱。
“老棒槌，你眼睛瞎了嗎？這麼大一根棒子，讓你坐，你樂不樂意？”老龔鑽出我肩頭。
他都打了個寒噤，罵罵咧咧的說：“都什麼手段，黑城寺的好歹用明妃蠱惑人心，你們勾人雜念，再強行祛除？他娘的，殺人就是殺人，還坐化？感情你們蕃地佛寺的坐化，都是從腚眼子那裡把人捅穿？我吐了。”
老龔還真乾嘔起來，吐出一大灘汙穢。
六個老僧無一例外，都緊蹙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