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親不停的揉著腳踝處,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不活動,腫了”母親輕描淡寫的說道。
說完母親便在我麵前展示,用手輕輕的按壓一下腳踝,腫脹的地方便深陷一個坑,過會兒恢複原來腫的樣子,腳部的位置看起來光溜溜的!因為腫脹已經看不到腳踝骨了!
“怎麼辦?要不要緊?有沒有不適?”我小心的問道。已經開始有點擔心了!
“沒事,隻要不活動就會這樣,沒什麼大事,等下車了活動下就好些了”
“可是下車還要十幾個小時啊”我盯著母親腫脹的腳脖處,聲音接近嘶啞的說著。心裡慌亂但是又毫無辦法。
“不是已經走了幾個小時的路程了嘛,時間在悄悄的過,很快的,不會永遠在車上待著的,總會有下去走路的那刻,一活動立馬就沒事”母親故作輕鬆的說著。過後又低下頭繼續揉著。
看著母親彎著身子,雙手不停的在那裡輕輕的揉著。心裡卻是異常的擔心,兩位親戚在旁邊指手畫腳的對著窗外感歎,我無心加入她們的話題!
我在想如果當初堅持不讓母親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這個時候這個點母親應該是在廚房裡忙碌著做早飯,哼著小曲,然而現在呢,卻陪著我們坐在擁堵的車廂裡,因為沒有休息好而導致腳部腫脹。如果不是我觀察到,母親可能一路上就這樣不停的揉啊揉,不會吱聲的!
那時,有種負罪感襲上心頭!
之前我對於母親的種種不滿看法,似乎在哪一瞬間有所緩解,突然之間覺得母親的眼裡也有溫柔的一麵,但是這樣的一麵在十七年後反思的時候才發現,負罪般的心理波動讓自己開始自責起來。這樣的突然醒悟有點晚了,著實晚了!而母親也是過於的會掩蓋她的不堪。好像我們都存有對對方的偏見。所以對身邊人都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樣子。
那天早上,我的心情被矛盾牽引著,因為在我的眼裡,母親似乎在一夜之間又換了一種身份,身上隱藏的母愛光環被展示出來,我不知道是假象還是母親在車廂裡顧全彼此臉麵,始終把她最樸實的一麵展現在我的麵前,我感動但是又不知道這是真的存在,還是短暫間的幻想?
火車依舊沿著軌道南下著,聽著車廂處那咣當咣當的聲音,時不時有小推車走過來,叫賣著,吆喝著,當我們感覺到饑餓的時候,把攜帶的一個手提袋打開,掏出裡麵裝的水煮蛋,油餅子,饅頭拿出來吃!
狹小的位置,四個人,一個座位輪流坐,而母親吃完一個雞蛋後說要起來走走,我們三個都看出了母親腳部的不適,極力勸阻母親坐下,不要來回走動了,因為車廂裡太擁擠,沒必要去湊熱鬨。母親聽了無奈的歎口氣,伸出手繼續揉搓著腳踝處。
我本以為我和母親的關係會一直這麼不冷不淡的持續下去,誰也不曾想到,在火車上的所見所聞,改變了我的想法,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存在心底的荒涼!我會望著窗外,看著風景,心裡卻想著事情,我會突然間想到母親的不易,母親原有的隱藏在深處不被彆人看到的熱情,在一趟南下的火車上被震動的露了出來。我小心翼翼的去窺探時,才明白愛有時候不是過度的表白,也會有默默的無聲的愛!沒有用感人肺腑的詞藻表達出來,但是可以用肢體動作演示出來,剛開始的懷疑到最後去論證我的這一想法,無疑是對的。母親不是演員,她不是在演戲,而是在儘自己所能扮演一位普通的母親而已!忙的時候脾氣焦躁,閒下來的時候也有溫柔的一麵。一個笨拙的動作,在我的眼裡足可以感天動地。這麼被容易感動,或許就是因為從來沒有這樣被對待過……對此渴望而已……
當初從學校裡麵抱著書本回來,讓父母們對我求學路上的希望化為泡影,對我恨之入骨,在他們眼裡我屬於碗中的碎麵條,再也提不起來,什麼所謂的出人頭地,那是不可能發生到我這種人身上,求學的路上都是刻苦認真,而我自己在求學的軌跡上胡亂的畫上幾筆,便草草了事!父母在隨後的日子裡,對我的責罵那是不絕於耳,牙齒咬的咯嘣響,恨鐵不成鋼的念頭在看到我的那刻就沒有停止過。而我當初一意孤行換取的是什麼?除了委屈的擦去臉上的淚水,除了順從的忍受著身邊人對我的惡語相向,我彆無選擇。
人生啊,怎麼才走了十七年,卻變成這樣?難過的事,糟心的事為什麼會在腦海中來回翻滾,執著的去追求開心它為什麼對我避而不見?
接近病態的心理,聽了父母們的責罵後,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格外的惡心!所有與自己對立的都是我的假想敵!這一切源於我對世間的偏見,父母對我的不理解,積怨成堆的時候,便相看兩生厭。後來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對待孩子都會和顏悅色,父母與子女關係惡化的一大原因就是孩子本身不夠優秀,父母在人前抬不起頭,孩子又鑽牛角尖,不懂事……兩者碰撞到一起的時候,雙方的世界都是昏暗不堪。誰也原諒不了誰,隻能靠時間去施展魔法,在時間的軌道上來回摩擦,試著淡忘……
在一趟南下的火車上深思過往,自己對自己的人生過於不負責任,該學習的時候跑到殘酷的社會上闖蕩,傷痕累累的時候,自己學著療傷。父母不講方式的責罵讓自己怨天怨地!雖然不去頂撞父母,但是內心不知道會叛逆多少遍!每次被罵過打過之後,委屈的淚水無聲在臉上流,書本會被手中的針紮過很多遍,等到自己解氣了,書本上早已是千瘡百孔,那是自己無聲的抵抗……
我看著窗外,看著眼前一晃而過的風景,看著不同的建築,看著不同的地塊,看著它們出現在眼前又瞬間的在眼底消失,最後眼前繼續出現新的風景,看的眼花繚亂時心裡也跟著五味雜陳,那些不太美好的往事如窗外的風景一般,在腦海裡麵晃來晃去,眼睛裡是看到的風景,腦海裡卻是對往事的回憶,最終不得不蜷縮在走道裡,回避一切。可在目之所及的視線裡,看見母親的腳部腫的更高了!猶如粗壯白蘿卜似的,我不安的走了過去,伸出手,放在了母親的腳踝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