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妹妹也隨著放假大軍的隊伍歸來。可是我們沒有共同的話題,經常是她們兩個在一起竊竊自語,忽略我的存在,更不會考慮我的感受。在寒風肆意穿行的季節裡,感受到風帶來的絲絲寒意,有了六嬸的盛情邀約後,我掙脫了內心的枷鎖,開始走出院落,於是,六嬸的超市門前,我成了常客。一坐就是半天,六嬸不忙的的時候,會給我講一些笑話,過會忙碌起來的時候,我的世界變成一片安靜。
那些看慣的看不慣的人在眼前一晃而過,看著他們從超市裡拎走一件件商品,六嬸的臉上也是布滿了笑容。而我對這些毫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門前這片空曠的位置,是曬太陽的好地方。
懶洋洋的坐在超市門口,長發被風肆意的吹起。一群雞走過來,一邊咕咕咕的叫著,一邊用爪子在地上扒拉著,蕩起一陣陣灰塵,忍不住撿起一塊石頭丟過去,它們驚恐中撲棱著翅膀離去,終於耳根清淨了,蕩起的塵土落在臉上,衣服上,瞬間對它們又多了一層惡意。不得不站起來躲避眼前的灰塵,當塵土在上空掙紮片刻後跌落在黃土地上。我這才走到椅子旁,拍掉上麵的灰塵,打掉衣服上的塵土,坐在椅子上,繼續看眼前的蕭條風景。
麻雀們一點也不怕人,等到雞群離開後,它們便落在超市門前的地麵上,想從灰塵裡找尋食物殘渣。孩童們也早已放了假,此起彼伏的哭聲證明著他們突如其來的委屈,屁大的事要用動武,或者流淚,大哭來解決,村子裡是熱鬨了起來,但這種熱鬨讓人看了心煩。三三兩兩騎著摩托車進村的年輕男子,加大油門從超市門前走過,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英俊瀟灑,頭發絲一根根的豎起,或許是想展示青春期的帥氣模樣,用相貌去迷惑異性,而我看了之後覺得他們這樣是一種輕狂。
六嬸忙完後,會搖晃著身子坐下來,時不時的哼上幾句,每當這時候,我會一臉羨慕的看向六嬸,覺得她就像個天使一樣,無憂無慮無煩惱。
每當電話鈴聲響起,六嬸身子會不由自主的抖動一下,嘴巴裡碎碎念的說道“該不會是二燕吧”,接通電話的時候不是找春嬌便是找馬麗,或者春香。用六嬸的話來說,就是一幫老男人過年寂寞了,找小姑娘家家撩騷來了。於是六嬸會站在門口,吆喝著橋頭那邊的人幫忙喊一下誰誰誰過來接電話,如果是她們任何一個要過來接電話,我會不假思索的離開,因為不想與她們麵對麵。或許就像春嬌說的,我們的關係走的越來越遠,她們用儘了渾身解數,在老男人麵前表現自己,而我還在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到南方的天空下生活。想法不一樣注定沒有共同話題。
道真的不同,便會不知不覺的走向分支點,所以注定我們不會行走在同一個軌道上。命運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改變著什麼。看不出來,不太明顯,實際在慢慢的拉開距離。
每個人都有故事加身,每個人的故事又都不一樣,可悲的是,她們背後議論我病入膏肓,時日不多。我不知道還是慶幸還是惱怒,總之心裡是五味雜陳,謠言傳來傳去就是這樣了,我已經撿起重生的信心,卻被她們說成這樣,身前一團糟,身後議論紛紛,無法去阻止彆人的言論,但是也不想去證明什麼!
無所謂,真的是無所謂。
走進院中的一刹那,看到兩位妹妹在院中吃著糖果,嗑著瓜子,好不自在,而我卻從來沒有這麼悠哉過。
新年越來越逼近,近日來村裡的新聞一波接著一波,再與六嬸的相處中,讓我暫時忘卻了束縛在身上的煩惱,可當一走進院中,想到年後我的身不由己,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試著用彆的事情來麻痹此事,可是它去除不掉啊,還是會出現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是會繼續針灸著脆弱的心靈,該怎麼辦?
有種無力感襲來,父母親在廚房裡忙碌著,父親在燒火,母親圍著灶台忙碌,而我有了小時候的挨打事件後,很有自知之明,不去向父母們靠近,過年的時候他們喜歡聽吉祥話,我怕稍微不留意又說出來他們不愛聽的話,木樁砸在身上的痛一輩子都忘不了。
於是,一個人走到平房上,在房子上走來走去,看著四周光禿禿的幾棵大楊樹,樹皮上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豎紋,仿佛是歲月留下的印記。它們的枝乾筆直而修長,仿佛伸向天空的長臂,試圖觸碰那遙不可及的蒼穹。
細小的枝條在寒風中微微顫抖。沒有葉子的陪伴顯得尤為孤寂。它們看似脆弱,但它們堅強地抵禦著寒風的抽打。見證了歲月的流轉和季節的更替,默默地在這片土地生長著。它們看到許多事情的起因與後果,但它們從來不去作證,稀裡糊塗的看著人們為了一件事情發生爭執,嚴重的頭破血流。它們從來不發表自己的觀點,隻是默默的,裝作一切聽不見看不到。
我有時候很想向大楊樹學習它的沉默和與世無爭,可惜我做不到,當一切雜念在心頭的時候,執念就占據腦海,一切想入非非的念頭便困惑著內心……
大人們的歡聲笑語在村子裡回蕩著,我家呢,從記事到現在,就沒有出現過和諧的畫麵,像是已經習慣了,習慣了……
看著春嬌昂首挺胸的走出超市,我知道她又在語言周旋中勝出。多麼盛氣淩人的樣子,怎麼我就是欣賞不來呢?並不是因為之前她說出打擊我的話,而是我真的對這樣女孩沒有好感,她想把她的幸福建立在破壞彆人幸福家庭的基礎上,未免有點道德淪喪,可依舊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那樣子真的讓人喜歡不來……
廚房裡,“鐺!鐺!鐺!”菜刀剁在案板上的響聲,清脆而有節奏,仿佛是母親在對著某一件事物在機械性的發泄情緒。每一次的剁擊都帶著力量。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我能夠想象出食材被迅速剁碎的場景。有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心被按壓在了案板上。
菜刀依舊有節奏的發出響聲,這響聲是美食即將誕生的信號,母親心情好了,我會多吃一點,心情不好了,飯後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偷吃一點。反正是不能餓肚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