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左手提著行李,右手提著一個紙質的小包裝袋,用身子推開厚重的玻璃,進門的一瞬間,隻見他的麵部表情很嚴肅,像是有一股憤怒的火焰正冉冉升起。他的雙唇緊閉,鼻孔微微擴張,胸口不斷起伏,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狂怒。他的眉毛緊皺,就像兩道橫亙在額頭上的溝壑,昭示著他的不滿和惱怒。
舅媽看到後,驚恐的從櫃台裡麵走出來,還沒來得及裝進褲子口袋裡的私錢,一直緊攥在手中。緊跟在舅舅後麵的表妹,耷拉著頭,背著書包,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走了進來,想象不到平日裡目空一切的表妹竟然還有這種慫樣,看到舅媽驚恐的表情後,伸出手指了指舅舅右手的包裝袋。舅媽被眼前的一幕搞的驚慌失措,完全理解不了表妹的意思。眉開眼笑的說著“終於回來了,念叨你們半天了”
舅舅拉著臉,惡狠狠的看了舅媽一眼,將手中的行李丟到門診的椅子上,我預感到不妙,眼疾手快的拿起椅子上的行李往三樓走,這時候突然聽到舅舅扯著嗓子破口大罵“我今天丟人丟到三高了,你們娘倆辦的好事,讓我過去收拾爛攤子啊,是不是?是不是?”劈頭蓋臉的說完後把包裝袋重重的放在辦公桌上。
“什麼好事,壞事的,今個這是怎麼了,從今個開始,金玉放暑假了,讓你去學校把她接回來,順便行李帶回來讓幸福給拆洗一下,至於這麼大脾氣嗎?”
“還強嘴”舅舅再次提高了一個音量,從來沒有看到過舅舅當眾發這麼大的脾氣,讓站在三樓的我都聽的清清楚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就強嘴了,不就是讓你接下閨女,至於那麼大火嗎?”舅媽沒好氣的說著,帶點不服氣,想著今天表妹在麵前,怎麼著舅舅也會顧及顏麵的,所以也不把舅舅的怒氣當一回事。
表弟受不了這樣低壓場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聽到後,趕緊的從三樓火速的跑下來。走到一樓的時候,剛好與舅媽撞個滿懷,我趕緊退了一步,隻見舅媽扭頭看了一眼舅舅,麻溜的將一卷錢裝到了褲子口袋裡,然後假裝去衛生間洗手,這波操作那是行雲流水。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舅媽的速度怎麼這麼快。也容不得原地發呆了,小跑到表弟身邊,將他抱起來,這時候表妹尷尬的站在那裡,抬頭看了一眼後,晃悠悠的往樓梯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突然舅舅一聲喝令,嚇得表妹身子抖動一下,表弟也被嚇得停止了哭泣,身子不停的抽搐著,我也跟著不敢走動了。舅媽這時候慢悠悠的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我問你們,上上個月,金玉回來到底是有病還是被老師趕回來了”說完後,舅舅用憤怒的目光看了看我們四人,我一聽,心揪了一下,什麼意思?秋後算賬還是東窗事發了?上上個月,也就是四月份的事情拖出來問,什麼意思?心裡正迷糊著,舅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發燒了回來,怎麼會是被趕回來的”
“你給我住嘴,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謊不帶打草稿的,臉不紅,心不跳的,什麼時候成為這樣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什麼是誠實?”
“本來就是的,頭疼發燒不舒服,我給接回來的”
“你還給我狡辯,章金玉,你來說”舅舅生氣的拍打著桌子,恨不得將桌子上的本子拍成粉碎。誰知道這麼一用力,袋子歪了一下,“咣啷”一聲,裡麵的東西倒了下來,舅舅嚇得趕緊扶正,還斜著眼睛看了看裡麵的東西,確定沒有問題後,又怒目圓瞪的看著舅媽與表妹。
“被老師……趕”表妹低著頭膽怯的說著,還沒等把話說完,舅媽便急得走到表妹身邊,一把將表妹拉到身邊,“等等,你這孩子怎麼了,自打一進門就覺得不正常,乖,彆怕,你爸那是恐嚇你的,彆怕,咱有一說一,可千萬彆被你爸帶著走啊”說完,還不忘記伸手輕輕掐了一下表妹的胳膊。然後眨巴著眼睛給表妹暗示。
“怪不得你姓樊,你真的很煩啊,我爸知道這件事情了”表妹生氣的甩開舅媽的胳膊,不耐煩的站到了一邊。
“你說,你繼續說,我看你還能怎麼編下去?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對不對?你知不知道你孩子已經有三天沒在學校上課了,拿著生活費在外麵網吧裡玩通宵,還沒有放暑假呢,心都開始飄出去了。還是個女孩子啊,要不要臉了,天天說彆人家的孩子沒家教,我現在都覺得丟人。自己的孩子比彆人家的孩子差不到哪裡去”
“你,你,怎麼可能,金玉多乖的孩子,怎麼會這樣子?你是不是搞錯了”
“樊潔,你能不能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啊,你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啊?”舅舅說完後,從袋子裡提出來兩瓶茅台,擺在了辦公桌上。
“這兩瓶酒認識吧?”
舅媽看過去,嘴巴抖動一下,不再說話了,聽到這裡,我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這,這不是舅媽之前偷偷從家裡拿走的兩瓶好酒嗎?當時她們兩人商量著用這兩瓶上乘的好酒去賄賂老師,可是事過兩個月。怎麼又被舅舅拎回來了?
恰逢這時,表弟又哭了起來,為了不在這窒息的環境下待著,剛好可以借著哄表弟而離開。
此時,門診大廳裡一片安靜。舅媽也不再狡辯什麼了,茅台酒轉了一圈又回來的時候,也就證明著事情敗露了,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滑稽。
表妹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站在那裡,沒有之前那麼隨意,舅舅還在氣頭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慣子如殺子,懂不懂?她犯錯了,要去改正,而不是縱容。她錯了你不去教育,反倒想用物質去擺平,以後走到社會上,你要給她擦一輩子屁股不成,將來殺人了你也去包庇對不對?她今天的隨心所欲就是你慣的。花了高價錢買的名額去上的三高,在裡麵混日子也行,隻要不惹禍我也能接受,結果裡麵待不住,跑到了外麵夜不歸宿,今個不是班主任把我喊過去談話,我還不知道我引以為傲的女兒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好歹在鎮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們母女就這樣辦我難看對不對?整個辦公室裡麵的老師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你們知道嗎?我想往地縫裡麵鑽,可是我鑽不進去?知道嗎?臨走,班主任把酒還給我,說他無福享用,還說知道我們家裡最近忙,也知道你前些日子在坐月子,不然早就打電話讓我們過去了,你們不要以為用貴重的物品可以去解決一切問題,彆人是教書育人的老師,接受了你的東西不就是接受了金玉所有的過錯,到學校是去學知識的,不是去賄賂老師的,你們越這樣,班主任越看不起我們,適得其反懂不懂?”
“哎……哎……我……”舅媽聽了舅舅的長篇大論後,欲言又止,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敗露了,此刻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哭喪著臉,嘴巴抖動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