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苗第一個不同意“那可不行啊!你可彆拿著家裡的錢到處亂謔謔!玉水今年已經十七,也就是這一兩年該娶媳婦,你曉得如今娶個媳婦得花多少錢不?下麵還有玉林和玉才,他們都還等著呢,你哪裡來的閒錢?”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怕是掉進了蘇笑笑給你設的錢眼子裡出不來了吧!你有沒有想過這念書要花多少錢?束修、筆墨紙硯,你就是把你那幾頭心尖尖寶貝牛給賣了,咱們家也供不起一個讀書人!”
“你以為讀幾個月書就能沾上什麼書味兒?蘇笑笑做生意的,人是大東家,不是村裡二傻子!沒點真材實料,人家瞧得上?花些錢讓孫女去讀幾年書,十三、十四才能去領活兒乾,最多也就給你掙兩三年的錢,然後就得說人家嫁人,最後兜兜轉轉不得便宜了彆人家!”
杜春苗劈裡啪啦說了一通,小的輩們陰悄悄地看著她發揮。
玉萼更是把頭都快埋到碗裡。
爺爺常常說起年輕他年輕的種種,當初他想賣驢買牛,受到一家子的阻攔,但爺爺咬緊牙關做下來,後麵她們這一家才有錢蓋青瓦房。
爺爺是敢想敢做的人,有了點賺錢的路子就想去鑽研。就比如說有大黑馬去宋荔家,大家都感歎氣派,就爺爺讓她去看宋荔家在搗鼓啥來賣。
再有宋荔家開了豆腐坊,她提了一句想去城裡幫著賣豆渣餅,爺爺就教她該如何談工錢。
用爺爺的話來講,家裡人那麼多,坐著吃等死。要把看到的聽到的琢磨透,說不定裡麵門門道道都是生意。
可惜爹爹、叔叔伯伯他們都猜不透爺爺的心思,或者……不想理爺爺的心思,都想著等著爺爺的牛吃飯。
東妹去讀書,她也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羨慕而已,畢竟可以不用下地乾活。
但是那天爺爺在飯桌上說笑笑姐要收讀過書的女子做工,一個月給不少錢呢。
那一刻,她是真的羨慕東妹去念書。
去讀了書,就能去笑笑姐那兒領活兒乾,就能靠自己本事吃飯。能靠自己本事吃飯,她夢寐以求。
伯娘們都說她心眼子多,竟會算計。
這一點她承認,也不知道從幾歲起,她便曉得,這個家得哄爺爺高興,討奶奶開心。爺爺喜歡有機靈的,和他一樣喜歡搗鼓錢路子的,奶奶喜歡乾活麻利的。
她早早就看清以後要走的路,左右不過是到時候了嫁人,天大的運氣就是遇到公婆去世的。
不然就像她娘那樣,家裡的事做不了主,天天受著婆母的訓斥,和妯娌為個雞毛蒜皮的事天天吵。
不過,爺爺也就提了一嘴,感慨家裡沒有念過書的。
雖然爺爺隻是隨口一說,但這話玉萼卻是聽到心裡,開始算計起來。
家裡邊現在沒有念過書,但以後得有,且必須得是她。
翻過年,她九歲。再大的點堂姐,兩三年的光景就嫁人。再小一點的,爺爺那麼會算賬,肯定不會花過多的錢去送一個小的去讀書。
九歲剛剛好,讀個三四年。和她這個歲數的姐妹,還有兩個。
要是有這個念書的機會,她定是和她們爭。
這段時間,她在爺爺麵前老是念著從東妹那兒學得的千字文。
東妹之前教過她們寫名字,她最近央著東妹教她家裡邊其他人的名字。
她們家這一輩兒的名字,名字中間帶“玉”。她爹那一輩名字中間帶“順”。這起名算是村裡的獨一份,彆人一問就知道是李昆家的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