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庫爾坎繼承了太陽的神職,自然也是如此,一切都恨不得金光輝煌,但此時就好像破爛的金箔牆紙無法遮掩斑駁的牆壁,哪怕有金色的陽光照耀,宮殿周圍的大地還是出現了衰敗景象,荒蕪陰沉,草木凋零,泉水腐臭,甚至一些鳥獸也開始異變,爛瘡流膿。
五娘道“佛門有天人五衰的說法,又有大小之分。小天人五衰分彆是身光忽滅、樂聲不起、浴水著身、眼目數瞬、著境不舍。大天人五衰分彆是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說得很形象生動了,依你看來,這庫庫爾坎已經到了第幾步?”
佛門語境下的天人自然不等同於道門語境下的天人,正如巫教語境下的大巫不等同於道門語境下的大巫。
道門說的大巫是指靈山十一巫,而巫教說的大巫則是指僅次於十一位祖巫的其他巫教高層。
同樣,道門的天人是指仙人之下、先天之人之上的這個階段,而佛門的天人則是指神靈、神仙。
天人五衰就是神靈隕落前的種種征兆,也可以說是各種病狀。
齊玄素道“雖然沒有看到庫庫爾坎,但從周圍的環境也能看出,最起碼小天人五衰是有了。”
五娘道“血祭雖好,可不要貪杯。血祭本質上是飲鴆止渴,就算庫庫爾坎天生更能抵禦業火的侵襲,也總有撐不住的那一天,現在看來,隻要血祭不停,這位太陽神的隕落隻是時間問題,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兩百年。不過庫庫爾坎也很狡猾,竟然將自己的神國與洞天連接,想要通過洞天來分擔壓力。”
齊玄素問道“如果任由其繼續發展下去,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五娘反問道“天空是暗紅色的,仿佛燃燒著火焰,大地一片荒蕪,這樣的描述你不覺得很耳熟嗎?”
齊玄素認真想了想“聖典裡描繪的地獄?”
五娘也是在西洋混過的人,無所不知“地獄使徒是墮落的使徒,地獄是墮落的洞天,就像腐爛的果子。聖廷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這些‘果子’脫離了人間這棵大樹,落到陰間,又連成一片,成為天然的監獄,稱其為地獄,又把墮落獲罪的使徒們放逐到了地獄之中。”
齊玄素環顧四周“萬幸,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嚴重。”
五娘道“古神們奪取洞天沒過多久,聖廷就發動了對新大陸的侵略,古神們要應戰,後來戰敗,又要和西道門接洽、談判並遷移到南大陸,這是不短的時間。在此之間還有古神內部的鬥爭、奪權等等,再加上庫庫爾坎想要把神國與洞天連接在一起,也是個大工程,花費時間不在少數,林林總總算下來,庫庫爾坎真正用洞天來分擔業火也沒多長時間,所以業火對洞天的影響還很弱。”
齊玄素道“這就是疾在腠理,還有得救。”
五娘有些疑惑“不過有一點我沒想明白,據說在帕依提提洞天中存在能夠渡劫飛升的金字塔,為什麼庫庫爾坎沒有利用這個金字塔?是沒有找到?還是謠傳?”
齊玄素道“也許是沒鑰匙,如果帕依提提皇帝的神器果真類似‘三寶如意’,那麼這件神器不僅是開啟洞天的關鍵,也是使用金字塔的關鍵。”
五娘喃喃道“如果神器不在庫庫爾坎的手上,那麼會在誰的手上?伊希切爾?如果她有鑰匙,那麼她大概率不會把道門牽扯進來,道門知道了金字塔的存在,必然會謀求神器,這對她來說是很危險的。不是伊希切爾,難道還在帕依提提皇室的手中?也不太可能,皇室不可能是古神的對手,三歲孩童麵對一群壯漢保不住手中的黃金。”
齊玄素道“也許是被伊特薩姆納藏起來了,庫庫爾坎一直沒有找到。畢竟是關乎到神靈超脫的關鍵事物,隻有伊特薩姆納本人知情,就連伊希切爾也不知道他把神器藏到了哪裡,這也說得通。”
五娘微微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從時間上來說,伊特薩姆納得到神器之後不久,聖廷就開始了入侵,他要帶領諸神應對聖廷使徒,來不及使用,這是有的。據說他是戰死,來不及交代後事,也是有的。”
齊玄素以前隻當五娘是莽撞性子,如今才知道五娘是粗中有細,風風火火是真的,經驗豐富也是真的,此時便詢問五娘的意見“五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繼續探索庫庫爾坎的宮殿?還是尋找金字塔?”
五娘想了想,說道“金字塔肯定是無法使用,若是能用,也等不到今天,更輪不到我們。至於庫庫爾坎,狀態十分蹊蹺,外麵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支持他的皇室被你大換血,他也隻是象征性地降下一個化身,這個化身還全無神智可言,所以我推斷,庫庫爾坎很可能出了問題,此時正自顧不暇。”
齊玄素認可五娘的推斷“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進入庫庫爾坎的神國,沒想到他自己主動搭橋,把神國與洞天連接一處,我們正好可以通過洞天前往他的神國一探究竟,許多事情就能明白了。然後我就上報道門,讓金闕來決定該怎麼處理後續事宜。”
兩人在意見上達成了一致,說乾就乾,開始朝著庫庫爾坎的宮殿進發。
那座仿佛在天上的宮殿看著已經很近,實際上還是很遠,有點類似齊玄素和七娘去往靈山,隔著老遠就能看到黑沉沉的大山和周圍浮空的山體碎片,可真正走到山腳著實是經曆了不少艱難險阻。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有什麼阻礙了。
不過話說回來,齊玄素的兩次洞天之行都有一個叫某娘的同伴,上次是七娘,這次是五娘。
如果有下次,該不會是三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