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嘯宗的飛舟淩空懸浮,宛如一隻巨大的神鳥展翅翱翔於天際。柳青絲此刻正坐在船艙的屋頂之上,與酉州悠然地品茗對飲。酉州與他們一同喝茶,氣氛卻略顯尷尬。理論上說,柳青絲此時應該趁機顫著昭辛雲宣誓一下主權,稍許震懾其他人心中的念想。可一個不請自來的小東西惹得昭辛雲偏了心,頓時把柳青絲氣得不行。
天嘯宗的飛舟雖然寬敞,但容納的人數也有限,大約隻能承載八十人左右。為了此次幽州宗門大比,天嘯宗可謂是煞費苦心,從飲食起居到各種瑣碎事務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人手齊備。好在酉州本非貪圖享樂之人。想著也不過是多些人照料罷了。
此時的飛舟之上,涇渭分明,一道醒目的楚河漢界赫然顯現。天嘯宗的弟子們活動在前倉,而合歡宗的弟子們則悠然地占據著後倉。天嘯宗作為劍道出身,自然都是少年老成,自持端莊。他們輕言細語地交談著,聚坐在一起,暢談著心得功法,分享著江湖趣事。他們的言行舉止中流露堅韌與沉穩。是刻在骨子裡的莊重自持。
而船尾,合歡宗的弟子們則將這裡裝點得如同謝水樓台,花團錦簇。粉色的薄紗輕盈地掛在房簷船角,隨風輕輕飄動,增添了幾分浪漫與柔情。合歡宗的弟子們席地而躺,他們喝茶吃食,談笑聲若銀鈴般悅耳動聽,充滿了風花雪月的情調。
整個飛舟之上,前倉與後倉之間,雖然風格迥異,但也出奇的和諧。隻是柳青絲抓著酉州來這喝茶,也著實讓酉州犯難,這合歡宗的師兄性情著實難辨,說是喝茶商議,坐下來茶倒沒喝幾口,眼刀子倒是放了不少,酉州目光不禁投向船尾尖尖的昭辛雲身上,此時女人軟香玉懷,姿態彆說都愜意瀟灑。身旁又吸引著不少美嬌娥陪伴,酉州看著看著,也不由得有點牙癢癢。
這著實奇怪。
那這惹得柳青絲一臉悶氣的罪魁禍首,當然是那看似乖巧,卻尤為不老實的戚瓏,戚瓏屢次三番從戚霜手底下逃出來,一看便是個慣犯,這下走了快半炷香才發現這小鬼,柳青絲想要把人送回去,這人就跟個牛皮糖一樣一下就趴在昭辛雲身上下不來了。
柳青絲咬牙切齒的與昭辛雲說明此行凶險。還說了一堆不合禮數一些大道理,昭辛雲也不知怎滴想的,看著可憐兮兮的戚瓏,她歎息:“這一路,我看著他,回去該罰就罰。”
本來宗門大比,合歡宗每年去湊湊熱鬨就好了,說凶險顯然是惹急了嚇唬人,可讓柳青絲大庭廣眾之下說戚瓏在,他算什麼這種話就著實傷麵子。一氣之下扭頭就帶上無辜躺槍的酉州去船頂喝茶。
合歡宗此次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們,皆屬性情溫和、內心聰慧之輩。論實力,合歡宗或許並非最強,但論威名,至今尚無人敢輕易挑釁。每次代表宗門出征,雖然輸多勝少,但弟子們早已習以為常。正因如此,柳青絲可是費了心思,特意選了那些懂得分寸、情商出眾的弟子。
酉州在柳青絲獨自沉浸於幽怨之中時,眼神也顯得無處安放,時而會不自覺地落在昭辛雲的身上,久久無法收回。就像現在,昭辛雲正倚在茶案之旁,懷中的小人逐一拿出點心與水果,輕聲細語地詢問著那位女子。每當女子搖頭表示不感興趣時,小人便會轉而挑選另一樣;而一旦遇到女子微微頷首表示喜歡的,小人便會滿心歡喜地遞上前去。明明用手送上去便可,但小人的臉龐卻靠得極近,幾乎與女子貼麵而語。酉州目睹這一幕,胸腔內不禁湧起一股暖流。這般低俗且親昵的舉動,在他們正道弟子中本是極為不齒的,然而在昭辛雲身上,卻顯得如此自然與合理。酉州心中不禁開始疑惑,究竟是昭辛雲本身便有著獨特的魅力,能夠獨善其身、隻寵一人;還是因為這舉動中透露出的某種情感,與自己內心深處某些不為人知的情感產生了共鳴......
酉州還未回神,柳青絲突然出聲:“師弟,好看嗎?”
酉州背脊發涼,垂眸掩視,嗓子卻不知如何乾澀,明明剛才喝了不少茶。
“...看...看什麼...”
這位在天嘯宗備受矚目的天才弟子,素來言辭犀利,字字鏗鏘,然而此刻的結巴,卻令柳青絲不禁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冷冷地說道:“當年,我合歡宗的師弟陪你下山曆練,不惜以生命為你擋下殺招,最終身死道消。而你們天嘯宗雖然浩浩蕩蕩前來賠禮道歉,但言辭之中不過是想讓我們合歡宗忍氣吞聲。若是外人不了解真相也就罷了,但酉州師弟,你作為當事人,可彆裝傻。”
前天還說這此事和酉州無關,此刻再次提起,酉州並未覺得冒犯,隻是有一種被看穿的窘迫,他低著頭不出一聲,柳青絲再次冷哼一聲:“我這師姐,看著人畜無害好脾氣,私底下可不是什麼好人。”
前幾天還說自家師姐單純無知,彆讓人家帶壞了。
酉州也不辯駁,還是乖巧的低頭聽訓。柳青絲隻覺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這死鬼身邊的男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要臉。柳青絲咬牙切齒,突然笑道:“酉州師弟看上我家師姐了?”
酉州嚇得幾乎要跳起來,手邊的茶杯被手背擦倒,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師兄...此事事關女子清白....你莫要胡說...”
柳青絲凝望著酉州手邊的茶杯,隻見水漬蔓延,濕潤了桌麵。酉州尚未回過神來,心中卻是煩悶難抑。他輕啟薄唇,緩緩說道:“酉州師弟作為天嘯宗最為得意的大弟子,想必在挑選道侶之時,也定然看不上我們合歡宗的門庭。合歡宗的弟子們曆來不會拒絕像酉州師弟這樣出類拔萃之人。倘若心意相通,共度良宵,雙方各取所需,也未嘗不是一段佳話。”
酉州被說的臉紅,柳青絲話鋒一轉:“隻是我家師姐床上尤為強勢,師弟怕是無法接受,居人之下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