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李早一直認為自己是在蜜罐裡長大的。
父親是機關領導,母親是醫院醫生,她是獨生女,漂亮大方,人人寵愛。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父母對她要求很嚴格,堪稱家教甚嚴。
不僅堅決不讓她談戀愛,連跟男生走的近都不行。
初中情竇初開的時候,她跟一個男生互有好感,偶爾寫寫小紙條,但那隻是朦朦朧朧的感覺。
一次,她媽媽翻她的書包,發現了她和男生的事,第一次打了她。
她父親的行為更絕,直接找到了學校,讓給那個男生處分。
他父親當時是市裡一個副市長的秘書,妥妥的青年新貴,學校哪裡敢得罪?
於是拿此事大做文章,說這個男生調戲騷擾女生,最後把那名男生開除了。
李早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男生最後看她的控訴般的眼神,仿佛質問為什麼要背叛陷害他?
這件事對她刺激很大,她從此變得極為叛逆,高中時就談起了戀愛,而且她就喜歡問題少年、體育生,談了好幾個,還交出了最寶貴的東西。
那時的她,儘管覺得父母不對,但也覺得父母是因為愛她,內心對父母雖然怨,但不恨。
可是今天她終於才明白,父母對她的愛,出發點並不是她,而是他們自己。
父母麵對利益和風險時的決策抉擇,讓她徹底看清了真相。
自己以前對愛的信仰,太過於理想化,其實是被建構的,抽象提取出了人類群體中最美好的品質,是人性之光,卻隻字不提,這些美好都是有條件的。
是,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這沒錯。
可她也是他們投入了大量心血的資產。
他們要看好她,不能被豬拱了,才能賣個好價錢!最好貨與帝王家!
在真正的利益麵前,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這是人性決定的,也是基因決定的,沒有辦法抗拒,就好像人永遠沒有辦法舉起自己,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憋死。
愛,一個美麗的謊言,直到今天她才看清。
她感覺到,她這些年一直依賴、信任、依戀的東西都是虛假的,她的信仰世界崩塌了,像玻璃碎了一地。
她的心從無比恐懼,漸漸變得冰冷
李玉貴被女兒盯得渾身發麻,似乎被女兒看穿了,好像沒穿衣服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很難受,也很難堪。
實話實說,他最在意的,並不是女兒的聲譽,也不是怕被打擊報複,而是想借此巴結肖成功,他在物價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已經乾了七八年了,離局長大位已經不遠了。
在西州,要乾上一把手至少得有常務副市長以上的人說話,他的老領導早就退了。
按照一般的軌跡,他永遠也不可能當上局長,頂多也就是解決一個正處級待遇。
這件事不是天賜良機嗎?
隻要讓肖書記領情,讓自己當局長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嗎?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不知鬼不覺!
他跟妻子潘倩已經交流過了,妻子也支持他。
他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這樣也是為了女兒好啊。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們必須要借這件事實現利益最大化,情緒化的以牙還牙沒有任何意義。
他不是二十多歲的愣頭青,而是個在官場混跡了幾十年的老手,知道該怎麼選。
他換了個溫和的語氣繼續道“早兒啊,肖公子是不對,可我也聽說了,他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這樣!真愛是無罪的,但有時也傷人。不過你也不能太苛責一個失控的年輕人,尤其是男人,他們成熟的比較晚,你要理解,不是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麼。你爸也是那個年紀過來的人,嘿嘿,說句不害臊的話,當年我跟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