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身體在好轉。
再沒有人,比他自己更能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但他高興嗎?
不。
他隻是淡淡環視一周,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純淨之體,果然還是來了。
他能感覺到純淨之體在這裡,神跡自然也能。
但弟子們人太多了,想從這麼多眼神清澈的弟子們裡,找出純淨之體,不論是對他還是對神跡來說,都太難了。
“仙師能來華胥國幫忙查案,朕實在是高興,招待不周,還望仙師海涵……”
建木嘴上說著高興,但二長老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疏離與排斥。
二長老皺眉。
桃花案出現後,向修仙界求助的人,正是華胥國皇帝,可皇帝卻似乎並不歡迎他們,甚至是不大願意他們接觸桃花案。
二長老開始懷疑皇帝了。
或許,這所謂的邪祟,就在皇族之中!
而皇帝向修仙界求助,說不定並不是想求助,而是想招來修士進行殘殺。
——之前不就死了那麼多查案的修士嗎?
二長老的眉頭越擰越緊。
若真是如此,那他帶來的弟子們就危險了!
二長老視線落在弟子們身上。
卻隻見那些眼神清澈的弟子們,正抬頭四處張望,這兒看看,那兒看看
“這是金子做的嗎?我的天,也太閃了吧!”
“這是琉璃瓦嗎?也太漂亮了!我偷偷薅一塊走,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沒關係,如果真被發現了,你就穿上七星宗的服飾,就地自裁,彆拖累咱就行。”
…
二長老沉默了。
這群玩意兒,愛咋死咋死吧。
他又看向皇帝,心裡暗暗對自己說,千萬彆把自己懷疑皇帝一事說漏嘴,但脫口就是
“陛下,我懷疑邪祟就在宮裡,我想暫時想住進宮裡。”
裝不了一點。
他那眼神過於直白,就差把懷疑兩個字寫在眼珠子裡了。
建木倒並沒有因為二長老的懷疑而感到不安或是不滿
“仙師願意住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給了旁邊的女官一個眼神,女官點了點頭,安排住宿去了。
“對了,聽聞昨日趕走人馬族,多虧了兩位女仙師的相助,不知是哪兩位女仙師?”
話音剛落,人群末尾就傳來了聲音
“是我們!陛下,是我們!”
這是要論功行賞啊!
路小堇那可太積極了!
抓著歲錦就往皇帝跟前跑,那是生怕跑慢了一點。
但誰能知道地上滑啊?
她還沒跑兩步,就一個滑跪在了皇帝跟前。
滑得太快,歲錦想把人抓回來都來不及。
弟子們紛紛扶額。
丟人,太丟人了!
路小堇膝蓋被滑得生疼,她手撐地,剛要站起來,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仙師不必行此大禮,起來吧。”
建木當皇帝很多年,語調向來高高在上,冷漠沉穩,而此刻,他的語調不算溫和,卻也透出了些許善意。
是維護。
是對一個當眾出醜了的小姑娘的維護。
路小堇抬眸,對上那雙極力透出溫和的眼睛,心頭一動,伸手抓住了眼前那隻纖長蒼白的手。
在抓住那隻手的瞬間,建木體內的黑氣,開始瘋狂湧入她的體內。
路小堇本以為,建木是因為常年吸食大殿的黑氣,所以才會病入膏肓。
卻原來不是。
大殿裡的黑氣,其實就是從皇帝體內散出來的。
他的體內,全是神跡的氣息,但他不是神跡,甚至不是壓製神跡的鑰匙,隻是一個被神跡折磨的可憐人。
在路小堇吞噬黑氣的同時,建木的身體明顯有在好轉。
可建木顯然並不領情。
相反,路小堇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建木身上對她釋放的善意瞬間消散,甚至他的眼底,還閃過了一抹殺意。
她在救他,他卻想殺她。
為什麼?
“不知仙師名諱?”建木沉著眸子問道。
“路小堇。”
話音剛落,建木眼底的殺意更重了,但他多少還是顧忌著二長老,所以不動聲色掩飾住了殺意
“此次能趕走人馬族,真是多謝兩位仙師了。”
路小堇客套“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皇帝。
就等著賞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