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沒敢睡著,感受著妙錦滾燙的體溫逐漸降低,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又反複摸了幾次額頭和脖頸,確認無誤後,抱著她睡去。
次日,明媚的陽光掛在天空正中時,妙錦才在無限的眷戀中醒來。
她知道,他守了她整整一夜,被子裡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衣架上朱棣的青色長袍,悄然提示著她,生活一如往常,他仍深愛著她。
朱權,這個自以為很是又莽撞無比的白癡,不會懂得,對於妙錦而言,失去朱棣,,猶如滅頂之災。
他自作主張要把朱棣從妙錦的生活中清除出去,從未想過妙錦是否承受得住。
他自以為是對妙錦好,孰不知,人世間的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吃過早飯後,妙錦在太陽底下散步,戰事過去,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隻是不知,這份平靜能維持多久。
經曆了這場跌宕起伏的戰役,燕兵將士興奮不已,被燕王的神機妙算深深折服。但是朱棣並未因為料敵於先而沾沾自喜,
相反,他感到驚魂未定,這是一場絕對不能輸的博弈,每一戰都不能輸,隻要敗一次,便可能永世不得翻身。
如同死鬥場中的奴隸,輸了就得死。
“此適中爾,無足喜也。卿等所言,皆萬全之策,我未用卿等言者,以其有可乘之機故爾。此不可為常,後毋難言”。
這絕非朱棣的自謙之言,確實是心有餘悸,如果朝廷的主將不是李景隆,他未必能如此幸運。
士卒正在打掃戰場,朱棣下令,不分燕兵還是朝廷將士,陣亡者的屍骸全埋到鄭村壩北邊的山原之下,並且樹立一塊石碑,祭奠陣亡將士,並讓三個兒子代表他撫慰陣亡將士家屬。.
在鄭村壩之戰中,朝廷兵馬損失十餘萬人,而燕軍兵力達到三十萬。
燕王朱棣終於有實力與朝廷抗衡了。
躊躇滿誌之時,他總是不由自主想起妙錦。
她是被血腥的戰爭嚇暈的。
他本不想讓她看見戰場廝殺。
可是,當時的情形,除了把她帶在身邊,他確實不知如何安置這個小丫頭。
妙錦對於他而言,是另一個自己,一個不安分、不完美又不甘屈從的自己。
靈動純淨,不惹塵埃,生機勃勃,飛瀑連珠是朱權的至寶,而妙錦是他朱棣的至寶,能讓他心魂安定。
妙雲依舊冷冷地,不想跟他說話。
客客氣氣,拒人於千裡之外。
有很多次,他想跟她說說妙錦的事兒,和她推心置腹地聊聊天。
他想了很久,找到些全新邏輯,以解釋自己的行為。
妙雲是朱棣的妻,而妙錦是另一個朱棣。
他總不能將自己拒之於門外。
他放不下妙錦,不代表不看重妙雲。
他不是得隴望蜀,見異思遷,他對妙雲的感情沒變。
妙雲沒有打斷他,也沒有躲去小佛堂。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是為了享齊人之美嗎?還是為了讓她繼續儘力守城?
她的目光越冷,他的心越虛。
他在她麵前,詞不達意,思維混亂。
他越想解釋,她越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