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庸統領水軍在浦子口精心布防,嚴陣以待,阻擋燕兵渡江。
六月初一,燕兵在浦子口與盛庸開戰,再一次失利。
朱棣的內心深受打擊,他缺乏一支正規水師,但是打造精銳水師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事,他擔心回到原先的起點,擔心困在日複一日的消磨中無法脫身。
有那麼一刹那,他甚至想接受建文帝的議和提議,雖然他清楚那是緩兵之計。
那是杯毒酒,喝下去早晚腸穿肚爛。
但是他累呀,他隻是想歇歇,沒準歇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往日的精氣神。
他的大腦昏昏沉沉,一片混沌,
突然傳來滾滾雷聲,緊接著是嘩啦啦的雨聲,他脫下盔甲,走到帳外,任憑雨水澆在身上。
妙錦見狀急忙打著傘追過來。
“彆過來”,他大聲製止。
妙錦停下了腳步,扔掉手中的傘,陪他一起淋雨。
有些事情,他需要獨自麵對,有些軟弱和疲憊,他需要自行消化和克服。
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愛他,信他,守著他,與他共擔風雨。
必須儘快戰勝盛庸,否則拖得時日一久,可能再也無法渡江。
每拖延一天,就多一分風險,一旦各地的勤王之師趕來,將麵臨滅頂之災。
自古以來,皇位的爭奪,隻能有一個人勝出。
成王敗寇。
這一切,從起兵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
要麼獲勝為王,要麼身敗名裂,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沒有第三種可能。
落子無悔,隻能咬著牙堅持下去。
也許,最終的勝負恰恰取決於再堅持一下的努力。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大腦終於清醒,他又恢複了往日的精神抖擻。
當朱棣衝了個涼水澡,重新穿上盔甲時,朱高煦風塵仆仆地闖進來,“父王”。
朱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吾力疲矣,兒當鼓勇再戰。”
“孩兒定當竭儘全力”,朱高煦兩眼閃亮,神采奕奕,沒有半點兒疲憊之色。
年輕真好啊,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是渾身使不完的勁兒,朱棣在心中感慨道。
朱棣一時衝動,突然說了句不著調的話,“勉之!世子多疾。”
此話一出,信息量太大,難道父王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取代世子?
朱高煦頓時大受鼓舞,勇氣倍增,領命而去。
妙錦正在裡間梳理頭發,聽到這句話,手中的梳子差點兒掉了。
見朱高煦走遠了,妙錦才走到朱棣身邊,低聲道:“怎麼瞎說話?這樣會導致他們兄弟不合”。
朱棣嘿嘿一笑,不以為意。
第二天,燕兵再次與盛庸開戰,朱高煦勇為先鋒,殊死搏鬥,玩命拚殺,像一隻亮出獠牙的獅子般發起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勢。
這種亡命勇鬥的氣勢,令盛庸為之震撼,氣勢漸漸落了下風。
朱棣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如獸王下山一般,率眾猛撲過去,轉敗為勝。
盛庸被迫放棄江北,帶兵退至南岸的高資港。
燕兵進至浦口,正在準備渡江之戰時,一位水師將領前來歸降,此人是右軍都督金事陳瑄,他是徐增壽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