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議和純屬無稽之談,我不會接受,你們回去可能不好交差,不如留下來吧”。
有燉起身道:“四伯的好意,有燉心領了,家人都在城內,有燉回去必定全力保護家人,不讓四伯分心。”
朱橞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說:“四哥,我不能不回去,家裡那個醋缸盯得緊”。
阿楹抬眸看向朱棣,“四哥,我回去照看梅園”,說著又將目光轉向妙錦,“等你們回來”。
顯然,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心上人妙錦已嫁給四哥的事實。
他越裝得若無其事,朱棣的內心愧疚越重。
他不是一個好大哥,三保、妙錦都被他搶走了,阿楹身邊連個得力的人手都沒有。
“讓三保跟你回去吧”,朱棣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阿楹懂得大哥的心意,沒有推辭。
緩兵之計沒能成功,建文帝的心更慌了。
方孝孺當初獻計之時,建文帝也曾擔心燕庶人不會答應。
方孝孺認為,如果議和不成,應堅守京師以待援軍;如果戰敗,國君死社稷,理應如此。
從一開始,方孝孺就打算陪著建文帝血戰到底,即使死亡,也要轟轟烈烈地死,戰到最後一刻,讓世人都看清燕庶人的偽裝。
如果建文帝死於混戰之中,或者不小心被攻城的燕兵擊中,事情就麻煩了,從此就擺脫不了弑君的嫌疑。
最好是勸他逃走,給他一線希望,讓他逃出宮去。
一旦出了宮,誰還能證明他是建文帝?
三保陪阿楹回京師的目的不僅在於保護阿楹,還要設法勸說禦前太監總管黃亮帶著建文帝逃跑。
三保曾對黃亮有救命之恩,私交甚厚。
朱棣搶了安王的未婚妻妙錦,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安王念及兄弟親情或許能忍,但三保身為安王的大伴,絕不能忍。
三保便以這樣的借口取得黃亮的信任,他告訴黃亮,齊泰、黃子澄正在募兵,建文帝逃出京師,與他們彙合,便能東山再起。
隻要建文帝逃了,他的臣子們便沒有再繼續堅守下去的必要。
到時,徐增壽、王寧等人再四處遊說,大臣們守城的意誌定會瓦解,或轉投燕王,或出城逃命。
皇帝都跑了,你們還在為誰賣命呢?
這便是朱棣的如意算盤。
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像徐輝祖那樣不顧一切,誓死守城。
甚至有人暗自腹誹:敢情你是燕王的大舅子,跟燕王沾親帶故,就算跟燕王打幾仗,也無需擔心性命不保。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恰好是徐輝祖此時處境的最佳寫照。
建文帝不相信他,從始至終都對他充滿戒心。
不少大臣上書彈劾他,說他與燕庶人暗通款曲。
都把妹妹嫁給燕庶人了,還說自己忠心無二,誰信啊。
議和遭拒,建文帝隻得令在京藩王和武將分守各城門。
六月十二,徐增壽暗中謀劃與燕兵接應之事,被錦衣衛指揮使羅克倫發覺,密報於建文帝。
建文帝下令將其囚禁。
徐增壽被抓入獄途中,遇上一群文官路過,他們一擁而上,把徐增壽暴打一頓,發泄心中的憤怒。
先帝采用儒士朱升的計策,“高築牆,廣積糧”,把京師修築得如銅牆鐵壁一般。
如果有得力之人居中調度,彙集京衛兵力,統一指揮,調配得當,固守各城門,必然能堅持數月。
但是建文帝六神無主,不懂軍事,也沒選出忠心耿耿的武將代為統帥守城兵馬,把守城防禦工作搞得毫無章法,混亂不堪。
那些早有異謀的大臣見狀,行事更加肆無忌憚,到處蠱惑人心,弄得人心惶惶,更加無心守城。
朱棣感到十分頭疼,京師城池異常堅固,城內有十餘萬京衛軍精銳,而且糧草充足,比濟南城不知要難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