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楹進宮的消息,是朱有燉專門派人跟玉英說的。
送信之人並非宮人,而是做生意的小販,這是熊寧杉的關係。
昨天的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玉英完全可以說是一場誤會,畢竟她隻是讓女醫給妙錦把脈。
得讓四伯親眼目睹她女兒的惡意,觸目驚心,才會重罰,否則很可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輕輕斥責了事。
若是犯錯成本如此低,朱玉英肯定還會再犯,得讓她觸怒龍顏,四伯才會舍得給長女點兒顏色看看。
玉英是四伯的女兒,彆人出麵收拾不合適。
隻能給她製造機會,助她犯更大的錯。
玉英擔心失去父皇的寵愛,很怕很怕。
就連母妃回京這樣重要的時刻,父皇都不肯屈尊留宿一晚,父母之間的感情當真已經寡淡如水,僅僅維持著表麵形式而已。
她心痛父皇和母後之間的疏離,父母感情彌補無望,她隻想報複,讓徐妙錦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不相信徐妙錦對父皇情有獨鐘,她要揭開徐妙錦的醜陋麵目,讓世人都瞧瞧。
她從沒想過,徐妙錦的麵子和他父皇其實是一體的。
妙錦在昭仁殿的消息,是雪見說的。
妙錦走後沒多久,雪見就接到了朱有燉傳來的訊息,她不露聲色地向朱玉英坦誠相告。
朱有燉在宮外買了五六份早點,讓宮人分彆給長樂宮和坤寧宮送去,以儘孝心。
長樂宮那一份是三保親自送過去的。
為了避免被盤問,玉英特地換上宦官服飾來到昭仁殿。
她早已盤算好了,告訴徐妙錦一個驚天內幕就馬上撤。
這個消息,是通過收買朱權府上的宮人得知的,徐妙錦仍是處子之身。
玉英隻是過來告訴徐妙錦:所有人都知道了,父皇從未臨幸過你。
這個消息的爆炸點不在於徐妙錦是否被臨幸過,而在於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會因此看輕徐妙錦,所有人都對會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就算不宣之於口,光眼神的交流就足夠有殺傷力,這才是吸引玉英挺而冒險的關鍵。
害一個人,不需要有多高的天賦,隻要無限製地突破底限即可。
作惡不難,難的是不作惡。
朱玉英早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禦前總管太監汪景弘出宮去梅殷駙馬府傳旨,正巧不在。
如果汪景弘在的話,或許能攔下玉英。
彆的宦官認出了玉英的身份,不敢攔,隻是進到乾清宮裡麵,打算回稟。
解縉正唾沫橫飛地談論修書一事,今上聽得十分入迷,宮人不敢打擾。
昭仁殿的大門打開時,妙錦以為,是朱棣過來看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起身迎過去。
見到朱玉英的一刹那,妙錦的笑臉僵住了。
這尊瘟神怎麼找到了這兒?
朱玉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關嚴門後立即開口,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但足以讓徐妙錦聽清楚。
“父皇從沒臨幸過你,你至今仍是處子之身,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仗著父皇的寬仁到處招搖撞騙。知道父皇為何沒幸了你嗎?他對你根本毫無興趣,更不想讓你生孩子,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你活著就是笑話,早晚有一天,父皇會厭棄你,把你像破抹布一樣丟開”,朱玉英氣勢淩人地說完,轉過身,打算揚長而去,沒想到撞見父皇怒氣衝衝的臉。
朱玉英心如擂鼓,臉色蒼白,父皇何時來的,他聽到了多少?怎麼開門沒聲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