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錦讓秋心把所有絲織品店鋪掌櫃的資料找來,打算從中選擇一位過來管理桑園,讓王轍負責監督並定期向宮裡彙報。
管莊宦官是皇上的耳目和爪牙,這個職位不能裁撤,隻能換人。
但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全都沒有管理大規模桑園的經驗,還得求助於有燉。
直到夜幕將臨,有燉都沒再出現,不知去了哪裡,他一向行蹤不定,而且不需要向妙錦報備,而錦衣衛馬順自然也無權過問有燉的去向。
有燉可以隨時調用錦衣衛和女衛,甚至連去乾什麼都不用明說,這些都是皇上賦予他的特權。
妙錦夜裡滿腦子都是有燉,整夜精神緊張,自責連連。
他的手,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壞壞的笑,還有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他的唇……
懸崖勒馬,現在還得及……
她是朱棣的皇貴妃,從生到死都是,他們之間不僅過去數年的生活經曆,還有朱高爔。
感情的事越想越亂。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就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
反正當時也隻是……隻是……一場意外。
隻是,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了有燉的存在。
從進入京師那天起,有燉便勢不可擋地闖入了她的生活,而朱棣越來越忙,他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
這些不能成為她對有燉動情的理由,而是她越來越發現:雖然一直很努力,但她還是活成了皇上的附屬品、金絲雀,與其他嬪妃沒什麼兩樣,所依仗的無非是寵愛。
她在皇上的生活中可有可無,自從生下朱高爔,她的特殊價值便用儘了,皇上對她所求無非是一個健康聰明的兒子。
張貴妃論家世、感情,不比她遜色,隨時能取代她。
她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包括梅園。
皇上隨時可以收回。
朱棣心向往的地方是北平,而北平不會有梅園。
她不知如何去構想二人未來的生活。
她不知如果有燉突然消失,她將如何麵對生活的各種難題。
她本想做生活的女王,卻活成了王的女人。
她隻有二十四歲,她不甘心從此一猛子紮下去,從此人生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從此隻是無限的重複。
或者麵目全非地去爭奪權力,或者麻木接受命運的擺布。
或許有一天,朱棣會移情彆戀。
朱棣愛她或者不愛她,從來不是她能左右的,她隻能被動地承歡或者接受。
她想把生活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她和朱高爔的命運,全在朱棣的一念之間。
如果朱棣這段時間寵幸了張貴妃,她將如何麵對?
或許,她不應該把朱棣隻當成權力的化身,他還是她的夫君,那個給了她無限信任和寵愛的夫君。
可是,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向在有燉靠近。
有燉用自己的知識和心境向她揭示了另一種可能性。
……
胡思亂想沒用,妙妙錦想把這邊的事兒處理得差不多了,去長山島看看。
不當籠中鳥,想展翅高飛、翱翔於天地間,是需要真本事的。
次日清晨,依舊沒見到有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