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時初在有燉麵前站定,“這暴風雨一旦開始,怕是得下個幾天,咱們的船在塢港裡停不下,得另外想辦法”。
百餘條海船,其中萬石海船三艘,五千石海船十五艘,千石海船二十三艘,其餘大部分是二三百石左右的中小海船,還有偵察艇和轉運船。
暴風雨的勢頭越來越猛,朱有燉略微思忖,答道,“千石以上大型帆船停在塢港,留下十條小型海船、兩條千石海船和偵察艇備用,其餘全都拖上岸”
“如果中小海船拖上岸,岸上能用的防護棚放不下這麼多船,得占用山洞的地方”,鄭時初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
“山洞的物資能轉移到對麵,全都轉移到對麵”,朱有燉把手搭在額頭,看著雨中忙著雨中忙著收拾東西的身影,“船隻和物資都安排妥後,年老體弱者撤到對麵島上,留下的人分成三隊,輪流休息,一隊負責外圍警戒,一隊負責駐守海塘內各處要害”。
鄭時初領命而去,分派任務。
風呼嘯地吹著,由於沒插窗閂,窗戶被哐當吹開好幾次。飛進來好多雨沫子,窗前的羅漢床和木椅全被打濕了。
忽聽得樓下人聲嘈雜,似乎在搬運貨物。
妙錦擔心有燉胳膊的傷口,如果被雨水澆濕,傷口可能會潰爛、紅腫,他向來忙起來不管不顧地,真讓人放心不下,沒辦法,隻能親自去提醒他一下。
胡亂披了件油布雨衣,妙錦便急匆匆地往外跑,秋心眼疾手快,將她攔在半道,“世子沒在下麵,是左衛的人在往這邊搬糧食”。
“山洞裡的?”妙錦問道。
“應該是”,秋心答道,“風太大,在外麵根本站不穩,大人還是回屋裡等吧”,秋心勸道。
“他的傷口還沒痊愈,萬一沾水就麻煩了,得提醒他一聲,他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妙錦說著仍要往外闖。
秋心展開雙臂擋住她的去路,跟身後的夏心大聲說道,“夏心,你去跟左衛的頭兒說一下提醒世子傷口彆弄濕”。
夏心應聲而動,從側旁急閃而過,幾息後飛奔下樓的聲音響起,秋心輕聲提示妙錦回屋。
妙錦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道,“你也來吧”。
自己的手下,卻聽暗中投效他人,雖然對方是有燉,但是仍讓妙錦的心裡不是那麼舒服。
她不想苛責秋心,可是她的保密功夫做得過於天衣無縫,讓人事先毫無察覺。
以前有今上的威權壓著,女衛不敢小瞧妙錦,現如今女衛對她的稱呼都由“娘娘”改成了“大人”,誰知道她們的敬畏之心還能殘留幾分。
天地為證,妙錦可從沒對她們提出過這個要求,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她們是奉誰的命令行事。
可是,眼下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她身邊的女衛無一例外地全聽有燉的話,法不責眾,她又能怪哪個?
“秋心,你說京師有沒有下雨?”妙錦站在門口往外邊看,“小胖子會不會不認識我了?”
“不會的,小王子肯定記得娘親”,秋心侍立在一旁。
妙錦淡然一笑,秋心總是那麼言行得體。
如果以後拿不出錢供養女衛,憑什麼要求女衛對自己忠誠?
她之所以擁有一支女衛隊伍,還是因為朱棣大開方便之門。
她不願意想起朱棣,她不知如何麵對朱棣,這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京師眾人恐怕沒人能容下她這樣的驚世駭俗之舉,包括阿楹和寧杉,他們都是受傳統觀念長大的人,定然無法接受她和有燉在一起。
想想就令人沮喪,給大家出了一個這樣的難題。
如果說她和有燉的感情還能得到一個人祝福的話,那肯定是朱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