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和皇太子之間的矛盾早晚會爆發出來”,妙錦預判道。
有燉笑了笑,繼續往下講,“其實,沒過多久,王保保便感覺在大都並不自在。
王保保的兵馬到大都後,太子和奇皇後趁勢提出另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妙錦問道。
“逼迫元順帝讓位,隻有太子登基稱帝,他們母子才能最終放心,否則總是被巨大的不安全感困擾”,有燉道。
“王保保沒有答應?”妙錦猜測道。
“沒有,王保保不想卷入元順帝一家人的爭鬥,到了距離大都三十裡的地方便下令解散部眾。王保保雖然年輕,但是骨子裡有一股勁,有他要堅持的東西,不會輕易被任何人說服”,有燉道。
“這算優點還是缺點?”妙錦問道。
“隻是人的個性而已,沒有那麼涇渭分明的區分”,有燉道。
“這對母子孜孜以求的地位穩固再一次遇到了阻力”,妙錦笑道。
“王保保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太子心裡不痛快,多次催他出師江淮”,有燉道。
“是讓王保保來對付我們嗎?”妙錦問道。
“沒錯,這個時候,陳友諒已經去世,祖父已經自稱吳王,正在跟張士誠交戰,咱們是愛猷識裡達臘的首要目標”,有燉道,“元朝習慣重用出身世家豪族的官員,比如納哈出,俗稱‘大根腳’,王保保在大都被認為是‘非跟腳官人”,遭到輕視,混得十分不如意,於是提出辭去丞相一職”。
“武將不善於處理政務和複雜的官場關係”,妙錦道。
“魏國公當年被祖父封為丞相,基本上隻是掛名,常年征戰在外,就算回到京師,也是延請名儒到家裡講學,對政務毫無興趣,到了祖父麵前,任打任罵,絕無怨言,反正他隻會打仗,不會彆的”,有燉笑道,“算是武將自處的一種方式”。
“父親的確不會處理政務,他又沒撒謊”,妙錦辯解道。
“話雖如此,魏國公每攻下一座城池,所采取的那些安民措施無不妥當,這說明他懂得事情應該怎麼做,隻是不想招惹事非,隻專注於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有燉分析道。
“你這是小人之心”,妙錦笑罵道,“父親哪兒會有那麼多心眼?他隻是一名武將”。
“先帝也是武將出身”,有燉道,“如果不是能征善戰,便不會有我們的今天”。
“我說不過你,反正父親是最光明磊落的人,不許你詆毀他”,妙錦正色道。
“我哪兒有那麼大膽子?就算不怕挨你的打,也得擔心祖父被氣得從孝陵跑出來,脫下鞋子,衝著我扔過來”,有燉道。
“這還差不多”,妙錦小聲道。
有燉拿起他的手,握在掌心,“愛猷識裡達臘,我怎敢對自己的嶽丈不敬?”。
妙錦抽出手,沒好氣地說,“誰要嫁給你?”
“是我死氣白賴非想娶你”,有燉糾正道。
“接著講”,妙錦催促道。
有燉開口道,“王保保提出要統兵南下,至正二十五年閏十月,元順帝下旨,將王保保封為河南王,節製天下兵馬,要求他‘肅清江淮’”。
妙錦輕蔑地撇撇嘴,“好大的口氣”。
有燉道,“隻是他們的一廂情願而已。至正二十六年二月,王保保率兵抵達河南,發現祖父已經讓魏國公事先防範,於是王保保決定放棄南征,北渡彰德,下令調集李思齊、張良弼、孔興、脫列伯的兵馬前來彙合,企圖將這四路兵馬整合到自己麾下。
但是,這四人拒不聽令,於是,雙方多次發生衝突,一年間,交戰百餘次,沒分出勝負”。
妙錦道,“那時候的元朝到處充滿了內鬥”。
有燉道,“他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內鬥,幾乎沒留出多少時間解決實際問題,總而言之,他們的信條就是,先打贏了再說”。
“保證現有的地位”,妙錦道。
“沒錯,誰也不願意放棄到手的既得利益,隻能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有燉道。
“所以,大哥才會對今上說那句話”,妙錦道。
“什麼話?”有燉很好奇徐輝祖對今上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