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下午,李野等人抵達了林芝,比預定時間提前了一天。
楊玉民等人開始聯係相關部門,準備明天上午去陵園祭拜,然後下午啟程趕往日光城。
但是一路勞累的烈士親屬們卻等不及了,紛紛表示自己要先去看看。
“我們今天就去吧!早一天掃墓,我們心裡就早一天踏實,這些天我都夢見他好幾回了”
“楊同誌,您體諒體諒我們,二十多年了,我們真的等不了了,先讓我們去看一眼,明天我們保證配合祭拜儀式”
“你們不用送我們,我們自己走著去就行,我剛才問了旅館的同誌了,那陵園離這裡不遠”
“.”
楊玉民等人趕緊聯係上了相關部門,當天下午就去掃墓。
因為一看這些老年人的樣子,就知道如果不讓她們去看望自己的兒子,今天晚上她們肯定睡不著覺。
在高原地區休息不好,身體是很容易出問題的,這些老年人趕了一個星期的路,體力已經消耗的很厲害,必須要儘快讓她們安心才行。
等到了地方,一路上都很遵守紀律的眾人一下子放了羊,四下裡散開急急慌慌的尋找自家親人的墓碑,
幾百人突然間在陵園裡亂走,讓看守陵園的人想喊也喊不住,想幫忙也幫不過來。
姐姐李悅扶著已經開始抹淚的楊槐花,向陵園的工作人員打問:“您好同誌,請問楊致源的墓在哪裡?”
對方稍微想了想,就道:“我記得好像在最後麵倒數第二排靠左的地方,你們過去看看,如果找不到.算了,我帶你們過去吧!”
“好的好的,謝謝您啊!”
姐姐李悅感謝了工作人員,回頭就衝著遠處的楊玉民怒喝:“你在那裡乾什麼呢?”
楊槐花趕緊拉住李悅,低聲勸道:“玉民忙著工作哩,咱們娘仨去就行了,公家的事兒更重要.”
楊玉民這會兒確實在忙,因為突然間這麼一亂,打亂了預定的拍攝計劃,幾個攝製組的人隻能一邊調整機位抓拍,一邊跟楊玉民和他的同事商量對策。
李野湊了過去,對著楊玉民建議道:“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好要求他們集體行動,待會兒我可以讓我們單位的職工列隊參加拍攝,
另外我們是不是可以在拍攝結束之後,剪輯出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注重真實,一個版本注重嚴肅,到時候交上去讓更多的人討論哪個版本更合適.”
“注重真實?”
周圍的幾個人都琢磨了起來。
以前他們拍攝此類的活動,基本上都是擺拍,大家排成整整齊齊的隊伍,整齊劃一的鞠躬,突出一個莊嚴、肅穆。
但是老百姓跟的行事風格是不一樣的,她們到了這種地方,必然是哭天抹淚,很多女性還會哭出特殊的腔調來,現場的氣氛充滿了哀怨和悲切,甚至還有人開始燒紙,跟莊嚴肅穆搭不上邊。
楊玉民等人商量之後,最終決定道:“那就先讓大家自由行動吧!臨走的時候再集合拍幾組鏡頭.”
做出決定之後,王路陽立刻就搶先指揮著自己的攝製組去找素材了。
他最近幾年主要是拍廣告的,對於怎麼抓拍“煽情鏡頭”有著精湛的理解,
要說擺拍,他水平著實一般,但要說自由發揮,抓拍人物的麵部表情,他絕對擅長。
李野跟楊玉民結束了討論之後,就跟自發過來的一分廠職工們,開始清掃墓碑周圍的雜草,擦拭墓碑上的灰塵。
這些大老爺們平時大大咧咧不修邊幅,襪子三天都不帶洗的,但是這時候一個個卻非常的認真,也沒有一點怨言。
李野看到焦永勝和小穆也在擦拭墓碑,因為總有一些人,是沒有親人來掃墓的,孤零零的沒人搭理。
焦永勝那個家夥一路上除了開車之外什麼都不乾,全是讓小徒弟小穆動手,但這會兒他卻隻是讓小穆提水,自己仔仔細細的擦拭墓碑。
看著焦永勝那張被高原紫外線灼燒出斑斑痕跡的臉,李野忽然覺得這個悶葫蘆也有細膩的心思,隻是從來不喜歡跟人敘說而已。
一個多小時之後,陵園內的哭聲逐漸止息,好多疲累不堪的老年人,好似都放下了一塊心病,不再像之前那樣焦慮、沉重,嘟嘟囔囔的有了幾分釋然。
“三伢子,你放心吧!家裡人都好著呢!我身體也好著呢!等以後這條路修好了,家裡人就經常來看你.”
“.”
“咱家分了地,糧囤裡攢了三年的糧食,以後再也餓不著了,你看看我身上的新衣服,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