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簪子的材質非金非玉,也不是牙或木製,其色是剔透晶瑩的淡白。如果是由一整塊寶石雕成的,那便果真是十分貴重了。
另外,她雖然沒有見過這支簪子,卻不知怎麼總覺得有些眼熟。
她支著下巴在妝台前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是什麼緣故,就放棄,轉而去做彆的事了。
光陰荏苒,如同白駒過隙。又是匆忙一陣,便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裡,卻發生了不少事。
韶月國曆代立儲一向很早。由於看重血緣,所以沒有什麼爭議,一般嫡長子誕生時就立為太子。然而韓毓影由於長子早早就夭折,後來生下的又是兩個女兒,這件事自然就擱下了。
本來玉嬈年紀尚幼,性子又天真爛漫,朝臣們當然不能說什麼。但是現在她已經回京,又已經成年,忽然又冒出個公主;更是由於在國學聽課,所呈上的策論很有見解,受到了梁玖的讚揚,在民間傳開一小片聰慧善學的名聲。以至於各位大臣紛紛騷動起來,朝堂上要求立儲的呼聲日漸高漲,這一個月來由甚。
而一些官家的夫人和小姐往宮裡遞的帖子也多了許多。說是什麼想要拜見、賞花、品茶……甚至於投其所好,說家中廚師研製出一種新型糕點、手中有一些珍藏的孤本話本子之類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一開始還有侍從每日往她這裡送帖子,數量甚至能壓過在京中有一眾小姐妹的玉嬈。
然而大概是因為送來的帖子她幾乎從來不回、不批允,這種盛況維持了還沒半個月,那些言不由衷的帖子就紛紛往玉嬈那邊轉去了。而那小丫頭似乎也樂得熱鬨,每日下了國學,就叫上一些小姐妹,一起吃些瓜果點心,談些閒話兒。
而韓湘雪今天下午往她那裡去的時候,就正撞見了她在會客。
帶路的玉荷也望見了不遠處那圍著一張桌熱熱鬨鬨的幾個人,正匆步要上去告訴玉嬈她來了。
韓湘雪望見這片喧鬨景象,又見玉嬈一件緋紅夾祆,裡著一身淺粉的襖裙,雙髻上彆一對紅石榴釵,正聽身邊的一位小姐說話,笑得眉眼彎彎分外可愛;便緩緩停住了腳步,吩咐玉荷不用上前,自己往那邊行去。
她從遊廊上往那邊走去,距離越來越近,那些低低的輕語便漸漸清晰起來,再由零碎字句組成篇幅,迎麵飄來。
韓湘雪不由停下來側耳細聽,那綿續了半天的語聲傳入耳中,卻一下讓她安閒恬然的神情微滯。
“公主……還是要以大局為重。”那個輕細柔軟的聲音語氣有幾分認真,仿佛正擔著什麼責任一樣勸解他人、善解人意,內容卻讓人齒寒——“……如今長公主已經回來了,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威脅?”
容貌堪稱絕色的白衣少女聽到這一句,神色還是沒有怎麼變。她低垂睫羽一顫,將踏出的一步收了回來,見一旁的玉荷神色不解地跟著站住,便繼續靜靜聽著那邊的動靜。
……從這個距離和角度,不刻意往這邊看。坐在那桌邊的七個人,包括玉嬈,絕對無法察覺到她們兩個。
而她卻能望見她們,甚至在這百米之外,都能聽清她們的談話。
玉嬈沒有回答。
而韓湘雪又聽見了那個綿軟的聲音,道:“公主顧念情誼,可縱然是一母所生,時間長了不見,也會生疏的。公主……也不是不知道,曆史上有那麼多君主,由於受到迫害,不得不手足相殘,最終才登頂封帝。公主重情重義,可是怎能保證長公主同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