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萬鈞,狂風驟起,瓢潑大雨瞬間降臨。
宛如斷線珍珠般的雨滴自九天之上傾瀉而下,片刻之間便將大地潤澤成一片濕地。
雨水在地表彙聚成一道道溪流,流淌至低窪之地,形成一個個積水潭。
安然渾身靈光閃爍,驅散雨水侵擾,身形在密密麻麻的雨簾中穿梭前行,直奔傳承玉簡感應之地。
不多時來到了一座類似城中村落的地方,周圍皆是千米高聳的樓宇,唯有此處卻是一片低矮破舊的民居。
猶如一個封閉的牢籠,四周的摩天大樓遮擋住了陽光,使得這片區域終年籠罩在陰霾之下,難見天日。
此刻雨季更加重了這份壓抑,天際之上烏雲蔽日,一片黯淡......
大雨傾盆,人群紛紛避散,使得整個靈寂城村落陷入異樣的寂靜,唯有雨聲與雷霆交織,除此之外彆無聲息。
街道上的雜物被雨水蕩滌出來,淩亂地散布在路麵上,散發出腐朽的氣息,景象荒涼如戰場。
安然微微擰眉,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絲嫌惡之情,然而身負的傳承秘令卻在不斷地敦促著他前行,他隻能毅然決然地繼續前進。
穿越了幾條幽深的街巷,最終來到了村落的核心地帶,那裡是一條由青石鋪設而成的古樸小徑。
轉過一個昏暗的拐角,小巷深處,映入安然眼簾的一幕讓他瞳孔驟縮,心中駭浪翻湧。
隻見這條僅數十丈長、兩尺寬的逼仄巷弄中,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修者遺體,數量接近百具之多。
鮮血混雜著雨水流淌,彙聚成一道殷紅的溪流。
而在小巷中心地帶,仍有數名壯碩大漢正於滿地的修者遺體中拚殺,手中握著西瓜刀、鐵棍等兵刃,正圍攻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年歲不大,僅有十幾載春秋,身披一件破舊不堪的黑色法衣,如同麻袋一般披掛在身。
法衣四處破損,露出了內裡的肌膚以及觸目驚心的鞭痕與新添的刀傷,鮮血將其法衣染得鮮紅,卻又被雨水衝洗得若隱若現。
法衣下擺曳至小腿之處,同樣是破破爛爛,她的雙腳並未著鞋,隻有一雙遍布疤痕與淤青的赤足踏在地上,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之中。
視線向上移去,一頭油膩肮臟、仿佛多年未曾洗濯的長發淩亂不堪,其中一截已被殘忍割去,餘下的部分垂至下巴,遮住少女半邊臉頰。
裸露在外的半邊臉上,赫然留下了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印記,以及一隻冷漠黯淡、毫無情感波動的灰色眼眸。
這冷漠的程度遠超命運試煉者,如果說後者是沉溺生死、失去目標的頹廢迷茫,那麼少女眼中則是一種麻木不仁、充滿絕望的木然,她似乎活著,卻又像已死般失去了人類應有的情感波動。
安然無法準確描述這種感受,倘若非要形容,那就是——她的眼眸中已失去了光芒。
遍地的修者遺體、冷酷的少女、凶狠的大漢以及浸潤地麵的血水,再加上站在巷口的那個少年,這一切在暴雨的洗禮下構成了一幅莫名詭異的畫麵。
安然的出現短暫地打斷了激鬥,幾名大漢皆因他的忽然現身而分神,暫時停下了手上的攻擊動作。
然而少女隻是淡淡地瞥了安然一眼,旋即便收回了視線,手中的辟邪短劍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趁此間隙果斷地劃過了其中一名大漢的喉頭。
血液飛濺的聲音在這場暴雨中幾乎難以察覺,然而伴隨著屍體沉重落地的聲響,幾名大漢才驀然驚醒過來。
他們再次將視線投向少女,手中的刀柄緊握,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恐慌神色。
百人!整整一百人!他們這一百多位兄弟圍攻一名少女,卻仍舊被其一一斬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