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程度的愛,可太拿得出手了。
齊述自然要禮尚往來。
他抱的時間並不長,暨軒也沒舍得推開,但對他嘴裡那個‘決定’隱隱有了猜測。
直到齊述鬆開,又重新掏出那塊香,暨軒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動作。
她聲音乾澀,眼裡全是抗拒,“我不同意。”
說完,她就要奪過齊述手中的香。
齊述攥緊拳頭,沒讓她得逞。
不像暨軒的沉重,他臉上甚至帶上了些許輕鬆,“下來前,我很沒有把握,以為這個決定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我死。”
暨軒眼神微變,已經猜到齊述的想法。
不管今天他在自己這裡得到什麼答案,他都決定要救她。
可她,在齊述來之前,都還想一步步試探他的心。
齊述一點點移開暨軒的手指,笑得明淨,“但現在,阿軒願意跟我賭一賭嗎?”
“隻要阿軒能夠及時控製住自己停下來,我們兩個,從此便性命相連,永結……同心。”
他眼裡毫無陰霾,隻有對暨軒純純的信任和愛意,“我信你,便不會後悔。”
暨軒耳邊聽到自己雜亂又劇烈的心跳。
她想說,‘不行,萬一做不到怎麼辦?’
如果有萬一,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齊述。
但他陷在齊述深邃的瞳孔中掙脫不出,他的眼睛好像在說,這世上也不可以沒有暨軒。
賭……嗎?
“若敗,亦足矣,因為阿軒值得。”
齊述的話像一縷風鑽進她耳朵,也鑽進她翻湧的胸腔。
她還猶豫什麼?
若敗,她事了後,再將命還給齊述,下去找他便是。
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如齊述,她也隻想要齊述。
如果可以,她們最好是抵死糾纏,至死不休。
暨軒徹底鬆開手,整個人放鬆下來,隻用黑沉沉的眼睛注視著齊述,“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齊述又找到先前那塊小刀片,這回是乾脆利落在手臂上用力一拉,頓時皮開肉綻,傷口處源源不斷噴湧出鮮血。
……真疼。
暨軒眼睛逐漸變紅,直到齊述將部分鮮血滴落到香塊上,又將蠟燭倒伏下來。
密室裡有三處點燃的蠟燭,隻霍霍一個並不影響光照。
隻見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濕掉的香塊一接觸到燭火,竟然還能燃燒,並且上升的輕煙很快凝聚成形,全往暨軒口鼻撲去。
引蠱香加上補藥的血,是暨軒體內蠱蟲的誘捕劑,暨軒的理智很快被剝奪,隻剩下本能驅使行動。
她下意識用內力壓製住齊述的身體,然後抬起那張血流不止的手,整張臉就覆了上去,大口吞咽起來。
找到蠱蟲喜歡的補藥難比登天,苗妃也就沒有在給暨軒的竹簡上,記載另一個更好的辦法。
那就是,提供給蠱蟲足夠的補藥,配合引蠱香讓蠱蟲短暫離開心臟,在暨軒全身經脈中遊走,將血液中攜帶的所有毒素全部吞噬淨化。
這樣,就能真正解開‘西域奇毒’。
可用了引蠱香,就相當於將大腦完全交給蠱蟲支配。
沒人知道要解開毒,需要多少補藥。
但如果量少,又怎麼會讓暨軒一直透支壽命也難以奈何?
所以極有可能,同樣是以命換命。
如果放任她吸取他的血液維持蠱蟲動作,那齊述便會血儘而亡。
暨軒整理完苗妃留下的所有東西,不免和齊述想到同一條路。
那就是及時停手,然後讓吸食了引蠱香的蠱蟲同樣種進齊述心臟。
一蠱雙宿,兩人從此同心同命,便能共活,一起受蠱蟲反哺滋養。
這就是齊述做的豪賭。
這就是齊述說的永結同心。
他賭的是……
暨軒能用愛,來克製本能。
手臂的傷口處,逐漸感受不到血液流動,隻剩下麻木。
失血過多讓齊述的感官變弱,思考能力也逐漸喪失,隻剩下大腦裡係統焦急的聲音,【宿主!你怎麼也跟著發瘋?!你要是非自然死亡,靈魂會受損的,就算可以用積分修複,但也會極其痛苦。】
這種規定,是為了讓所有宿主,對生死存在敬畏之心,不要隨意就搞什麼死遁、自殺。
現在係統隻能又氣又無奈地問齊述,【宿主,做到這樣真的值嗎?】
萬一積分也刷不滿,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齊述昏沉中還不忘想,有什麼不值的。
不過是愛意的等價交換。
暨軒的愛拿得出手,齊述的也不差。
在齊述感覺自己快要失去意識時,終於手上的酥麻癢意消失。
然後是手臂被勒緊,抑製更多血液流出的快速包紮。
藥粉灑上去,痛意再次襲來,齊述額間泌出冷汗,唇色發白,但大腦清醒了不少。
他揚起笑對係統說,‘我賭贏了……狗蛋,休息去吧。’
感知恢複後,才發覺除去鮮血,手上還有明晃晃的水漬。
是暨軒止不住落下的淚。
她無聲哭著,第一次像一個失措的小姑娘,用倉皇的目光看著他手臂的傷。
齊述感受了一下。
虛弱無力,但暫時死不了。
於是他溫柔出聲,“……彆哭,剩下的,就辛苦阿軒了。”
隻要最後一步種蠱成功,齊述就能很快在蠱蟲作用下恢複。
至於蠱蟲要如何在兩個宿主體內遊走……
暨軒小心翼翼將齊述扶到石床上躺下,緩緩褪去兩個人的腰帶。
在搖曳的燭火下——
人影交疊,長夜無眠。
【救贖度:100】
這一晚的記憶,到後麵反而越發清晰,兩人說不上來誰更瘋一點,總歸是帶著點劫後餘生的報複行為。
隻是苦了在院子裡守了一夜,提心吊膽的影二。
第二天日頭高照,才看到自己主子神清氣爽出來,後麵跟著同樣精神奕奕的齊述。
影二:?
好像有點不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