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們圍在齊述身邊誇了多久,林曉就默默貓在角落罰站了多久。
一直到齊述發現她臉上的動容和喜悅逐漸變得麻木,望向他的眼神中還帶著‘救救我’的意味。
隻是在齊述的樂見其成中,她最終選擇麵牆思過,將臉狠狠埋進掌心。
齊述這才終於笑著拿回語言主動權。
三言兩語間就將嬸子們都安撫下來,並讓所有人都產生了要留意林靜的模糊念頭。
等到所有人心滿意足地散去,他慢慢走到了捂住臉的林曉身後。
耳力很好的林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向來都是她捉弄齊述,這回齊述倒是讓她難得地產生了一些羞恥感。
主要是她也想不到,齊述和嬸子湊到一起,能把她吹成那樣。
恐怕就算是她爹站到這裡,都得頂著滿腦袋問號,糾結一下他們說的是誰的程度。
齊述輕輕拍她的肩,“大家都走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給台階就下的林曉,把心裡那點扭捏壓下去,但隻是把手放下來,依舊保持著背對的姿勢。
她聲音有些不自在地問,“你不覺得她們說得太誇張了嗎?”
齊述沒有回答。
等了許久沒有動靜,林曉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轉過來就撞進齊述攝人的柔和眸光中。
他眉眼如皚皚冬雪清澈純淨,嘴角笑意暈開,反問道,“有嗎?”
林曉正發愣,就見齊述拉住她的手,理所當然地將她往知青院裡領。
一邊走著,他熟悉的聲音繼續響起,“我認識的,就是這樣的你啊。”
……那齊述的眼神應該是不大好。
林曉亦步亦趨跟著他的腳步,嘴巴嘟囔兩下,最後隻吐出一句溫吞的“哦”。
但手卻反握回去,將齊述扣得更緊。
暈乎乎坐在院子裡,捧著齊述剛給她衝的麥乳精,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的目的。
林曉將手伸進夾襖裡,抽出一個樸素的信封。
“齊述,你家裡信寄錯到我這來了。”
她拎著豬肉回家,就看見今年上最後一天班的郵遞員,拿著封信件等在屋外。
問了她兩句就塞給她,飛快蹬著車走了。
滿頭霧水的林曉第一時間看著信封上落款,知道是齊述父母寄來的,放下豬肉就趕過來送信。
齊述接過來隻看了一眼,就神色莫名地看向她,遲疑開口,“你沒仔細看嗎?”
林曉歪著腦袋正要問,就見齊述坦然將信遞回來,“這就是寄給你的。”
林曉?
她不知所措地握緊杯子,麥乳精的熱氣氤氳開,顯得她隔著氣霧的眸子更呆了。
還沒伸手去接,就看見信封上除了右下角的落款,還有在郵票下方的四個字——
‘小小親啟’。
林曉更加迷茫了。
齊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我之前在信裡跟家人說過你的小名,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曉呆呆地搖頭,下意識回答,“不……不會。”
她怎麼可能介意這種小事?
不過……
寄給她的麼?
林曉看著信封上清雋的字跡,心裡湧上難言的複雜。
齊述的家人為什麼要給她寫信?
這一刻,有期待,也有擔憂。
在齊述鼓勵的目光下,她鼓足勇氣一口氣悶完麥乳精,用空杯子從齊述手裡換下信。
最先掏出來的,是一張五十元的彙款單和若乾票據。
接著才是寫得滿滿的文字,有四種不同字跡。
齊述的父母和弟妹,分彆在信中跟她問好,並指明彙款單是給她寄的,因為他們不能及時趕到,所以提前將定親禮給她。
林曉拿著單子的手有些抖,腦子快要一片空白。
她好像卡頓的機器,不確定地問,“定親?”
齊述笑眯眯點頭。
林曉不敢將信捏太緊,怕弄皺信紙。
紙上每一個字她都認得,但每一句話她都意外。
齊家人……就這麼簡單地接受她了嗎?
不是都說城裡人看不起鄉下媳婦麼?
還有定親又是怎麼回事?
她好像還沒有來得及實施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