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盛夏也沒乾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她就是簡單地做了一回粗人,在飛信裡罵了一圈人。
齊述希望她真實,她就乾脆放棄所有表演和應付。
跟著盛暖霸淩過自己的同齡人,陰陽怪氣說自己傍大款的同學,說話油膩還瞧不起女人的兼職領導,處事不公卡自己獎學金的導員……
盛夏以前認識了很多人。
很多像屋頂的灰,膈應卻又需要忍耐。
她偽裝著無辜的模樣,拐著彎報複過,總還是不夠儘興。
現在她明白了,她缺的是直截了當的反擊。
連敵人都不知道的報複,哪裡又有快感可言?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在乎的人都不介意,她還裝個屁。
反正隻要不騙他,齊述根本不會管她是不是個壞蛋。
懟完了,她反而心曠神怡。
就像解開了枷鎖,她開始變得任性。
不再去維持可憐弱小的模樣,不再需要虛與委蛇,不再在意所有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
這麼一做,竟然還意外收獲了幾聲遲來的道歉。
不過她已經不放在心上。
喜上眉梢,盛夏今天看什麼都順眼。
甚至願意主動回複已經屏蔽許久的人。
發消息比她上班打卡還勤的,主要是她親愛的家人們。
盛暖這麼多天最糾結的不是怎麼還錢,而是盛夏是如何勾引了齊述。
拐著彎罵盛夏以後,還要問盛夏和齊述相處的細節。
盛夏從沒有搭理過她。
要不是瞥見了齊述的名字,她都不會打開這個晦氣的聊天頁麵。
現在看了,又有點影響心情。
盛暖竟然開始賣慘,希望盛夏將齊述還給自己。
盛夏……
神金。
以前她不想理,但今天就是心血來潮。
小齊家的夏【滾】
她接著找到下一個讓自己多為家裡考慮的人。
滿屏幕看得腦溢血的父權壓迫,張口閉口就是‘我是你爸我能有什麼錯’。
盛夏從聊天記錄裡,隻看到他的得意與自傲。
他強硬要求自己去向齊家搖尾乞憐,去為盛家貢獻一切……
隻字不提從前萬分寵溺,目前卻舉步維艱的盛暖。
對這個忽略了二十餘年的女兒,開始展露充滿算計的父愛。
盛夏乾脆利落打字,【你也滾】
父不慈,女不孝。
盛家家教就這樣,不能怪她。
到最後一個,盛夏就有些猶豫了。
這人發的每一條消息,盛夏其實都看了。
盛夏從前離不開的不是盛家,而是偶爾會關心自己,會半夜為自己蓋被子,會溫柔說‘小乖最聽話了’的盛母。
她的親媽,心裡不可能完全沒有女兒。
所以她發來的消息很割裂。
上一秒在問盛夏過得好不好,下一刻又會指責盛夏怎麼能讓她如此難做。
盛暖的名字,比她出現得還要多。
夾縫裡對她的那些關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就因為是親女兒,所以活該忍受她的忽視,忍受她的偏待,忍受她的一次次舍棄嗎?
比起盛家虛偽的兩父女,她更想埋怨的,是真正拖住自己的母親。
她把自己也拖在泥沼裡。
盛夏埋怨,卻又舍不開。
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是因為盛家人有多精明嗎?
其實不然。
隻是盛夏從前想的是一起沉淪,而不是脫身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