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辛勤的虞家主已經坐到了書案前,認真盯著至少半個時辰沒有翻頁的賬本,心思卻浮動在某個已經離開自己房間已久之人身上。
雖然整個後半夜沒睡,但虞無憂精神格外好。
從未聽聞過黑玉斷續膏這等奇物,虞無憂起來以後的第一件事,是讓手底下的人四處搜尋蘭陵笑笑生和金庸二人。
奇物要找,那教壞齊述的家夥也要找。
不過虞無憂心知此次尋人不一定會有著落,畢竟那隻是齊述夢裡的書。
有太女殿下暗處的眼睛在,虞無憂也沒有大張旗鼓的打算,連藥物名字都沒有透露,隻將兩個筆名交代了下去,說不好等到她大婚以後都不會有結果。
大婚。
虞無憂細細琢磨這兩個字,眉眼舒緩寧和,連在體內作亂導致全身經絡刺痛的寒氣也渾然不在意。
昨日讓齊述受了寒氣的苦,今日償還在自己身上,這很公平。
儘管二者痛感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早膳時得了吩咐,輕水去廚房要了份栗子糕。
端到案前,虞無憂才吃了一口就又放了回去。
明明有膩人的香氣,卻沒有夢裡嘗到的那種甜,東西不一樣到底是索然無味。
或許隻有齊述才知道他盒子裝的栗子糕是什麼味道,想必比她府上廚子做的好吃很多。
以後會有機會吃到的。
想到這,讓廚子重做幾份的念頭才作罷。
手裡的賬本形同虛設,時間久了,虞無憂乾脆地將其合上摞到一旁,抽出張乾淨的紙來,沉思片刻就開始一筆一劃進行勾勒。
無人敢未經允許擅自入內,也就沒人知道紙上有什麼。
直到虞無憂擱筆,深沉的眼眸凝視著自己一筆揮就的傑作,才從緊抿的雙唇上流露出幾分不自在來。
敞開的衣襟,勾人的眼神……
她原來一直在想自己的那個夢麼?
將這張畫作草稿壓到賬本的最下方,虞無憂輕吐了氣,才緩緩恢複成一貫的清冷平靜。
她知道如今那些放縱和孟浪的念頭在夢裡根本無法阻止,卻不曾想連清醒以後也是一樣。
體內有個聲音叫囂著想得到他。
虞無憂覺得未嘗不可。
畢竟她是他朝思暮想的小魚,是即便對他不那麼好,也讓他在夢裡都不忘虔誠祈求自己好起來的那個小魚。
齊述那麼笨,她做的那些他都不會知道的。
就算在夢裡逐漸恢複記憶,也隻會有她。
昨夜就是開始。
齊述是否記得昨夜與她相見的場景?
他今天會不會來尋自己問個究竟?
斷了許久的書信,會重新寫起來嗎?
光是這麼想著,虞無憂免不了走幾分神,沒發現自己眼底浮現的期待之色,卻已然不時將眼神掃向屋外的院門。
她知道齊述起不了這麼早,隻是下意識的將注意力分散過去。
可虞無憂怎麼也想不到,感情這種事往往計算不了全貌,尤其對方還是擅於甩鍋的個中好手。
那頭有人正為自己掌握了更多主動權而暗自洶湧,這頭少男心說碎就碎的齊述,已經不講道理地開始在紙上奮筆疾書。
當然,在掏出紙筆之前,他第一件事是打開了窗戶降溫。
順便為了確保自己生氣的模樣讓藏在外頭的人看個清楚,愣是換著三個角度展示了一下,齊述才沉著臉回到桌前。
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
就是不這樣演一下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