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澤這些時日一直潛心揣摩窺性所傳宏願修持法。此法為佛門秘法,根本在於“有借有還”四字,更是借少還多,先發宏願,提前得了道果好處,再付諸實施,予以還願。旙
宏願非是隨便而發,須與自身修證境界、日後道途方向一一印證相合,更不能好高騖遠,比如張口便是“我欲作佛”,而全無修行根基,也無累劫修證的無邊法力為依托,不但不會有任何感應,反要受大道之力反噬。
戚澤潛心參悟之下,已有一些心得,此刻對孽鏡所發之誓便等若一道小宏願,隻看那孽鏡願不願接納罷了。
孽鏡為大道輪回之力映射顯化,戚澤始終認為其自具靈性,自能感知他之宏願。發願之後,便目不轉睛望著那孽鏡,隻盼有所回應。
那孽鏡之上光華流轉不休,《地藏功德本願經》經文亦是閃現不定,約莫過去數息時間,就連戚澤都以為此次發願全無效果之時,孽鏡之上忽有一道璀璨光華凝聚而生!
戚澤精神一振,對著孽鏡一拜,道:“請寶貝顯靈!”
那道光華略一盤旋運轉,驀得自鏡中飛馳而去!
三頭長生老魔一路互使絆子,鬥法不休,忽聽一聲雷響,一道鏡光自石殿中飛出,當空刷落!旙
那鏡光直指苟舒舒,那位九幽鬼門長老大喝一聲,頭頂現了一條陰河,盤旋翻滾不定,還想故技重施,將鏡光卸脫,但那鏡光渾厚之極,不等苟舒舒再用神通,一刷之下,已將其送走!
魔僧與阿托俱是一驚,不知出了何事。孽鏡鎮守孽鏡地獄,對長生級數無可奈何,此是眾所周知,但苟舒舒卻被生生挪走,大出二人意料之外。
魔僧與阿托兩個兀自懵逼,卻又有兩道精光自石殿中飛來,阿托大怒,頭頂血色蓮花綻放,足有畝許大小,又有無數血雨噴灑,飛珠濺玉之間。
那鏡光如刀過水,穿過血色蓮花與血雨,一刷之下已將之送走。
餘下一位碩果僅存的魔僧,使出僵屍神通,也敵不過鏡光一刷,也自走了個乾淨。
轉眼間三位長生老魔俱都無蹤,不知被挪移到了何處,隻剩上官湛與拔羅兩個麵麵相覷!
戚澤見孽鏡之上連飛三道鏡光,接著那三道長生氣息便已不見,微微一喜,又向那孽鏡拜了一拜。這才又結跏趺坐,仔細感應天眼神通之蛻變。旙
按佛家說法,共有五眼之分,為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天眼之上便是慧眼。慧眼比天眼更高一層,能看破虛妄虛空,不被境像所惑,見眾生儘,滅一異之相,舍離諸著,不受一切法,智慧自滅於內。但慧眼無所分彆,不能度眾生。
按理慧眼該當是戚澤證就阿羅漢無漏儘神通之後方能悟得,但有功德之力加持,令他提前了悟此眼玄妙之意。
戚澤端坐一會,於定中試演慧眼神通,略有所得,起身邁出石殿。
拔羅本是凶殘之輩,三頭長生老魔被鏡光刷走,不但不懼,反而狂笑一聲,喝道:“兒郎們!此正是天助我也!殺!”竟是率領麾下百輛戰車,萬餘鬼兵,氣勢洶洶殺入石殿群中!
上官湛自也不肯空手離去,亦往石殿飛去,故意落後於拔羅,打著黃雀捕蟬螳螂在後的主意。
拔羅自有察覺,根本懶得理會,隻要當先將那禿驢擒捉,那九幽鬼門的小崽子也不能如何。
正要蜂擁衝入,石殿上空忽有一位少年僧人現身,腦後七重佛光輪轉不休,合十笑道:“貧僧剛證神通,正與尋人印證,你們來的正好!”旙
拔羅當即收攏陣勢,運魔眼望去,見那僧人不過也是法相級數,仰天狂笑道:“區區一個禿驢,就敢大言不慚!”他有大批部下,俱是血池地獄精兵,結成陣勢,合力之下,連脫劫級數都不放在眼中。
拔羅將手一揮,百輛戰車轟然壓上,每一輛戰車之上皆有血光嘶嚎,將戚澤圍堵在核心之中。戰車之外又有萬餘鬼兵持戈仗劍,亦是布下一座血池大陣。
四大鬼王統領四大地獄,麾下常年征戰不休,將地獄攪得一團混亂。這些鬼兵皆是厲鬼生前作惡,被孽鏡挪移至血池之中化生,被血池之力改造成了鬼兵,個個皆有煉罡金丹的修為,十分精銳。
拔羅精於戰陣廝殺,這一套陣勢擺開,聲勢宏大,血池血光之力騰起半空,複又垂落下來。血池之水汙穢之極,能化去正道法力,又能加持鬼兵鬼將修為,可謂一舉兩得。
上官湛孤身一人,瞧見這般陣勢,也自暗暗心境,自忖若自家陷入陣中,隻怕也有喪命之厄!
戚澤孤身而立,身外是無窮血光嘶嚎,血池之水傾落,但俱被佛火金焰抗拒在外,那佛火搖曳之間,看似隻有薄薄一層金焰,卻是萬難攻破。
戚澤雙目之中放射一種奇光,落在拔羅麵上,拔羅心頭一涼,似乎自家所有根底都被那禿驢瞧破,由不得又驚又懼。旙
戚澤手指拔羅,說道:“爾等本為鬼神之流,自當護持輪回,賞善罰惡,卻變為厲鬼,助紂為虐!此是四大鬼王所造之業,亦是爾等之業!今日我當守正驅邪,護持輪回!”
拔羅怒道:“胡吹大氣,敢與鬼王對戰的人物,早就成了一堆枯骨!殺!”眾鬼兵得了諭令,立刻催動戰車,往中心殺去!
戚澤搖頭道:“身在輪回,隻好勇鬥狠,作業無數,求出無期!可憐!”慧眼所觀之下,能觀眾生儘,不為妄境所迷,何況區區鬼陣?
戰車轟鳴之間,先有無邊血浪翻騰拍落,要將佛火金焰打滅。戚澤用手一指,佛火金焰之上分出百餘道光華,疾如利劍,穿破無邊血浪,正中每一輛戰車駕車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