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袋袋金黃的苞米麵倒入滾燙的大鐵鍋時,嫋嫋炊煙如輕煙般緩緩升起,繚繞著整個軍營。儘管如今的海城軍營並不具備遮風擋雨的功能,甚至可以說四處透風,但這絲毫無法掩蓋所有新兵們歡快的笑聲。
很快,一碗碗熱氣騰騰的苞米糊糊便出鍋了。每個人都手持破舊不堪的瓷碗,井然有序地排起長隊領取食物。
趙岩,這個長久未品嘗過飽腹滋味的年輕人,終於迎來了他闖關東後的第一頓熱騰騰的飯菜。隻見他來到一口大鍋前,伸出雙臂,露出那隻裡麵已經殘缺不全、不知經曆過多少次磨損的瓷碗。
一隻碩大的黑鐵勺子,舀起滿滿一勺子濃稠的苞米糊糊,毫不猶豫地倒扣進了碗裡。趙岩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低聲喃喃道:"再來點,再多來一點。"
廚師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輕聲回應道:"先吃完這些,不夠再過來添,下一個。"
趙岩一臉無奈地跟隨著隊伍往後方緩緩走去。就在這時,一件令他驚愕不已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看到一名廚師正站在那裡,給每個碗裡夾著鹹菜!
趙岩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鹹菜了,幾乎都想不起來他的味道。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請廚師狠狠地給他夾了一大筷子。
隨後,趙岩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蹲下身來,凝視著手中那碗金黃色的苞米糊糊,不禁熱淚盈眶。
“爹。。。娘。。你們看到了麼?弟弟,哥哥對不起你。沒讓你看到這一天。”
這樣的場景在整個軍營中不斷蔓延開來。不知從何時起,歡聲笑語漸漸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隻剩下一片片淒涼的哭聲。
此刻,彪哥同樣身處軍營之中。望著這群年紀尚小卻已淚流滿麵的孩子們,他的心情著實難以言喻。儘管他自幼生長於城邊,家境並不寬裕,甚至自認為已經吃過不少苦頭、經曆過貧窮,但與這些孩子們相比,他童年時期所承受的那些苦難似乎根本算不上什麼。
歎了一口氣,找了個地方抽起煙來,這時候一個碗被放到了彪哥麵前。
“彪哥來吃點。”
彪哥看到那滿滿一碗金黃色苞米糊糊上的八寶菜,趕緊搖頭。
“你吃吧,我還不餓。”
楊勇洪大踏步地走到彪哥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二話不說抄起筷子就往自己嘴裡扒拉食物。這種風卷殘雲般的吃法讓彪哥看得目瞪口呆——哪有這樣吃飯的,簡直比喝水還快!
眨眼之間,隻見楊勇洪手裡的碗已經見底兒,他站起身來,動作敏捷地又接了滿滿一碗,然後一屁股坐下繼續埋頭苦乾。
在彪哥的凝視下,這個家夥竟然在短短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裡,來來回回跑了六七趟,也就是說他一口氣吃下了六七碗飯!彪哥驚得啞口無言,心裡暗自嘀咕:難道這家夥是傳說中的餓死鬼轉世不成?
等他回過神來再轉頭望去,卻發現似乎每個人都吃得差不多,那排隊領取苞米糊糊的地方始終人頭攢動,從未間斷過。這些人可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吃啊!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吃貨,難不成是一群豬嗎?彪哥心想,農村養的豬恐怕都沒有這般能吃吧?
隻見彪哥趕緊起身,叫停。
關鍵不叫停不行啊,這要真撐死人了,那彪哥剛剛送出去的安家費那可就都打水漂了。
見不在提供飯食了,所有士兵一個個流露出沮喪的表情,但沒辦法,索性都回到各自的營房之中,而彪哥找倒楊勇洪。
“剛剛那一頓,我們用了多少袋子苞米麵。”
隻見楊勇洪擦拭著嘴角,笑道“彪哥,你真是我哥,這也太好吃了,我從來都沒吃過這麼細的苞米麵,這苞米還帶著一股子甜味,還沒沙子,估計都是省城裡那些老爺吃的糧食把?今天給那些兔崽子吃,我都感覺虧了,這要拿出去賣,我估計都能賣到細糧價錢。”
“我再問你一次,今天我們用了多少袋苞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