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天有正常的食物,也有正常的生活空間。
但是相對於往常不正常的就是接受一遍遍的詢問。
而且測量血壓,測量眼球動態和麵部表情。
我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思想都在計算機的觀察下。
我深深有一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成了罪人。
那麼大的一個工程,竟然在我這個負責人手裡出了事。
而就在幾天後我們都被釋放了。
大家的身體動態可以反應大家都沒有撒謊。
語言完善,沒有漏洞,神情正常,沒有瑕疵。
這讓我這個負責人著實鬆了一口氣。
接著我們就繼續去完成那個工程了。
就連檢測組的人員來了之後,也沒有發現工程的質量問題。
如今如果說有什麼奇怪的,那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是怎麼知道了那一串專業的工程參數。
我和幾個搭檔,都非常感到奇怪。
當有一天夜幕降臨。
我又在睡覺,那個人影就那麼又一次出現在了我的夢境裡。
這一次他在滑板,滑著滑著,來到了我的身旁。
我是一個大學生打扮,來到圖書館裡查找一些專業書籍。
也不知道是怎麼稀裡糊塗的來到了這裡。
那個滑板停留在我的麵前,秋風瑟瑟,場地空曠,樹葉的葉子都落乾淨了。
滑板的主人很快過來,拾起了滑板,那一雙麵孔,眸子還有灰大衣立馬讓我想到了那個人。
那個幾個月前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的人。
我詢問他,你和我見過麵嗎?
他說,說不定見過,但是我已經很久不出來了,說不定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我拉住了他,他的滑板被我踩在腳下。
我詢問他,那你是誰?怎麼老是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他不答,他一個勁的低身,在然後我的腳下就已經隻剩下滑板,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在我的夢裡,他忽然間不知去了何處。
也弄得我黯然奇怪,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仿佛自己不知為何站到了那裡。
我放走了滑板,拿著書,在夢裡回家。
當我醒來的時候。
一切詭異的浮現在我的腦子裡。
我忽然記起來自己喜歡說夢話的事情,也記起來幾個月前在夢裡計算工程數據,還有那個男人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似乎一下子懂得了什麼。
大徹大悟的時候更加害怕,一個人你能出現在彆人的夢裡,這種震撼何不是比彆人知道了機密數據一樣可怕?
在淩晨裡,我坐在電腦前給領導書寫這樣一封電子郵件。
我希望他能和我說幾句話。
當第二天到來。
我近乎沒有睡覺。
直步走去那個茶社。
領導早已在了。
他給我倒了杯清淡的茶,聞著氣味,應該還能安眠。
我靜靜做下,他和藹的親切的目光與我相遇,似乎在憐憫我的那種神經質。
我說,你也不需要把這事情看的那麼複雜,不過是一個工程,不是一個人命,我們不過是和彆人分享了機密,而不是失去了機密,工程的建設者終究是我們啊!
我那神情可一點不這樣想。
我的領導太樂觀了。
如果這事情是真的,不是一個工程,而是好幾個,好幾十個工程。
我們的對手具有了比我們更加超越的武器。
乃至於不是工程界,就連金融,經濟,政治,軍事,甚至於好多不可言說的神秘性,都已經囊括其中。
領導打斷了我的不知所雲,他勸我喝下這杯花茶就去睡一覺。這日子不適合這樣頭疼。
我不被理解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那個工程後來成了具有世界水平的項目,我也因為是首席設計師得了一個獎。
但是誰都知道,這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工程的某些重要意義已經不存在了。
我在之後的好些年裡沒有被重點使用。
我的團隊總是背著一種陰霾在前進,在生活。
而我是那個給了他們負擔的人。
後來我去學習了腦神經科學,讀了哲學的,神秘學的,心理學的好多書籍。
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可能,一個超越了現實世界行走在精神世界,比如夢境裡的東西。
我不相信那個人是隨隨便便走入了我的世界。
也不相信那個人可能平平凡凡走了進去,而沒有留下痕跡。
我甚至去做了大量的腦電圖掃描,或者影像檢查。
事實證明腦子本身就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又去擺放更專業的神秘學大師,向往從他們那裡拿到這種機密。
但是統統無功而返。
時間已過就是四十年。
我已經不是青年也不是壯年了。
老年人的我,走在街上,時不時還注意著那個穿著灰色衣服的人。
我還希望見到他,和他好好聊聊。
但是一直沒有親眼目睹他的行蹤。
卻是有一天,在看一個畫家的作品展覽的時候。
發現其中一個粗略的麵孔,一個在街邊走過的人突然闖入了我的世界,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我確定我找到了他。
那副畫的作者,名叫千本櫻,是我旅居的城市裡,一個不算有名的年輕人。
和我當年一樣,都是三十幾歲的年齡。
當我找到他,問起那副畫的緣由。
他說那是他一天晚上的一個夢,在夢裡那個男人出現而後消失,當他存在的時候,就如同那幅畫,一種藝術家的情感在浮動,夏日裡的夕陽,滿天霞光,紅透了他的世界。
而當他離開,霞光消失,灰色的城市又浮現在眼前。
我問他那個男人他認識嗎?
他說還不,但是他說他還會再次遇到他,隻是他藝術家的直覺。
我說,如果遇到了,記得給他捎一句話,一個四十年前的工程師還想和他見一麵。
我在那之後就再沒有聯絡過那個畫家。
我想這樣一個行蹤詭秘,帶著不可思議的氣場出現的人已經是不會再出現了。
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相見的可能。
等著日子一點點過去,等著花兒一年年盛開,我到了需要退休的時候。
而有一天,一覺醒來的我忽然間打開筆記本。
輸入那一串夢裡的網址。我忽然間走入了那個灰衣人的世界。
我在夢境裡又一次和他相遇了。
那是一個外國網站,夢境裡的他告訴我,那是他經常寫日記的地方,很多平常人你會以為那是小說,但是我的人生或許能證明那也是傳記。
在那個網站裡,我看到了那個男人年輕時候的事情。
看到了他死在了自己的夢裡,看到了他自那之後每一次出現都是生存在彆人的夢裡。
在夢的世界裡他四處串遊,帶走一個夢裡的東西,帶去另一個夢裡,他憑借著夢的世界飲食,喝著夢的世界裡的咖啡,吃著夢的世界裡的蛋糕。
而後生存在彆人的夢裡遊戲。
當有時候需要的時候也控製著一個夢遊的人,讓他書寫這些屬於自己的傳記故事。
他的人生就那這樣子從幾百年前一直走來,一直走到了現在。
我在網絡上留言,他是怎麼死的?
幾天之後受到答複,是植物人。
醫生判斷他的死亡是植物人,他的屍體至今已經埋在廢墟裡。
估計已經腐朽。
我問他夢遊的世界裡有什麼趣味嗎?
他說,夢遊其實沒有一點不舒服,你隨時隨地可以做夢的世界裡允許的事情。
他說他在夢裡已經學習了數百萬個小時,做著各種各樣的遊戲,和各種各樣的妹子聊天。
近乎足跡遍布了這實際的東南西北,也出現在世界版圖的任意一角。
有歐洲的教堂,也有中國的戰場,甚至在美國的黑幫頭目拜把子。
他近乎不會覺得這些事情占有他的時間。
我問他,他真的沒有在現實世界出沒過?
他說,根本沒有。
更多的時候,會是一些小屁孩執行他的命令,扮演作她的模樣,去玩一些遊戲。
我問他,那你可知道有一些遊戲已經犯規了?
他不語了,他說這個世界對於夢裡的人來說沒有犯規。
這世界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是遊戲。
我很不認可,我告訴他,有一些遊戲不能犯規。
有一些事情不能做。
他不在和我搭話了。
我知道對於他來說很多事情是不湊巧的。
像他這樣的嬉皮士永遠流浪在法律之外,而我們不能奈何。
但是像他這樣的人也根本不能被法律懲戒。
因為法律抓不住他的無恥蹤影。
我那幾天整理了過去的文檔,有一天忽然間想到了年輕時候的事情。
或許覺得,這事情就是這樣的無奈。
人類總有自己無法探索的領域,科學技術不能伸展到那裡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批人在探路。
而我們,我的工程就被他們整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