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樹以前去教授的家裡拜訪,教授的家也隻是十多平米的小房間,有書架、有工作台,就是沒有家人。
問教授沒有結婚嗎?
她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太多的回應。
結合鬆前心春所說的話,藤井樹大致明白了不二宮教授很少回這個家。
“母親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讓人有些心痛,她這麼大了,居然連自己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
藤井樹不想欺騙鬆前心春,僅僅以自己的見聞來訴說說出教授的形象。
“教授她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笑起來很好看,很和藹對待學生的問題,也從來都是耐心指導。”
“心思細膩?”
“我記得拜訪教授家中的時候,她便為我準備了玉露——這是京都特有的,我特彆喜歡的一款特產綠茶。而鬆前小姐你知道麼,那時的我才剛剛進入大學,昨天才上了她一節課,認識她一天,那天也是第一次拜訪教授。
“後來我才得知,她是通過我上課時帶的飲料看出來的明明來聽她課的人有好幾十個,卻還是記住了我。”
當然了,也有教授本身就喜歡玉露茶的原因。
“還有呢?”
“還有啊”
藤井樹想了想,“教授她還很節儉,喜歡買超市半價的雞蛋如果因為上課錯過了促銷時間,她還會拜托我們幫她去買當然了,我們這群學生都很樂意為教授效勞,因為教授能傳授給我們的學識和見地,是實打實的。”
“原來母親是這樣的麼”
鬆前心春聽完,小手抓緊了腿上的裙角,低頭笑了出來,聲音細若遊蚊。
藤井樹知道,她這低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並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她自己的心聲。
“十分謝謝藤井老師願意告訴我這些。”鬆前心春站起來就要朝他正式行禮。
藤井樹連忙製止,示意她先坐下,笑著回答
“哪裡的話,能輔導教授的女兒也是我的榮幸。鬆前小姐也不用總對我行這麼正式的禮,對我來說反而會不習慣。”
“明白了,那老師也叫我鬆前即可,不必帶其他名謂。”
“當然。”
“如果藤井老師不嫌麻煩的話,能否多和我說上一些母親的事?我知道這個要求十分無理,但我真的萬分感謝藤井老師帶來了母親的消息,老師您不嫌棄的話,我也會給藤井老師一些額外的報酬的。”
見鬆前心春又要起身行禮,藤井樹連忙製止她,說道
“那裡的話,隻是舉手之勞罷了,哪裡需要什麼額外報酬,你就算給我我也不會收的再怎麼說,教授對我也有恩,能夠有幸教導她的女兒,對我來說也意義非凡。”
晚上,迅速去中介所麵試護工阿姨,簽訂了一年的合同。
而後打電話告訴院長,告訴她自己幫福利院找了個護工,當然薪資得往低了說,不然院長不會接受的,這一點他也叮囑了護工阿姨。
接下來的幾天,便沒什麼額外的事了,藤井樹往返在九花家與鬆前家之間過日子。
千歲依舊在溫泉店幫忙,時不時同自己在n上聊天,經常詢問自己工作累不累啊,去家教的學生是男生還是女生。
藤井樹說是和她一般大的少女,還很漂亮那丫頭就莫名不說話了。
九花月這兩天沒有回家,去做什麼了他不知道,可她會接電話,雖然是很冷漠地說那麼一兩句話,可至少能證明她這陣子沒有自殺的想法。
與鬆前心春的關係倒是不錯。
她總會在學習完後的閒暇之餘詢問有關於她母親的事情,藤井樹便當做是聊天,搜索著過往記憶中的形象與她搭話。
昨天中午吃飯,她還親自下廚,給自己做了頓餐食。
她做的菜,大多是這兩天兩人聊天中他所透露的細節,鬆前小姐做的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手藝是真不錯。
鬆前心春說,這是要償還他每天為她說母親細瑣小事的人情。
這算得上什麼人情,真心是小事。
她每天晚上送自己離開的時候還總會笑著說出“很期待明天再次見到藤井老師”這樣的話
藤井樹還真有點受不起她如此貼心的照顧。
這孩子懂禮貌又會煮飯手藝,學習好不說,還尊師重道他作為老師,要說不喜歡這樣的學生,那是不可能的。
夜晚八點左右,藤井樹乘坐永山櫻的專車回到了小樽。
“藤井先生?到前麵就可以了嗎?距離您住的地方還有一定距離啊。”
“嗯,勞煩了,到前麵就行,我想去超市買點東西。”
“明白了。”
永山櫻在街邊停車,並下車為藤井樹主動開門。
雪花漫天,天色渾沉。
藤井樹伸出手,擋住額頭,眯起眼,僅能借助路燈,在街邊商店的玻璃反光中,依稀見到自己的影子。
“今日小姐在前往神社的時候,聊天中和我提了幾句藤井先生。”
“嗯?”藤井樹回頭,見到永山櫻的白手套合攏在前,麵帶淺笑的樣子。
“鬆前小姐稱讚了藤井先生的學識。”
“不,沒什麼,不足掛齒。”
永山櫻搖搖頭,“能讓小姐稱讚就足以說明藤井先生的優秀其實老爺經常不歸家,庭院那麼大,僅有幾名負責打掃庭院的傭人和小姐在居住,小姐幾乎找不到什麼人說話藤井先生來的這幾天,小姐她明顯開朗了許多,真是謝謝!”
管家說完,給了藤井樹一個接近90°的鞠躬,他連忙拉起他。
“用不著這樣,都是些小事。”
永山管家歎口氣,“藤井先生與小姐接觸時間過短,不太清楚小姐的狀況六年前母親的車禍,半年前她與老師同學的車禍,讓小姐產生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她一直抱有沉重的感情在生活,她半年沒去上學,一方麵是修養,另一方麵是她不敢麵對學校。”
居然是這樣
可從表麵,完全看不出鬆前心春的內心沉重啊,她僅在說起母親的時候,會既高興,又有點低沉。
“老爺這半年裡一直有在找心理醫生為小姐做開導,可都毫無作用直到幾天前,藤井先生您的到來。”
藤井樹“短短幾日,倒是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並沒有,昨日小姐願為藤井先生做一頓豐盛的午餐,便是最好的證明。”
“”
藤井樹想起來鬆前心春每天都會來送自己,站在雪中,目送自己坐車離開的形象
那是一種說出不的寂寞。
“所以藤井先生是這幾日對小姐的照顧,真是幫了大忙,感謝藤井先生!”
藤井樹連忙製止他的感謝,“都說了,是小事。”
“恕我冒昧,我還有個問題需要問藤井先生。”
“請說。”
“藤井先生當初為何會在東京選擇辭職,回到小樽呢?”
昏暗的雪花在永山管家的笑臉上飄過,他身後的豪車開著近光燈,照亮風雪的同時,讓濕濡的路麵更亮了幾分。
藤井樹可不記得自己和永山櫻說過這些。
他安靜了一小會兒,如實回答道“理想與現實不符,我更喜歡安安靜靜地教書。”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永山櫻的臉上再次展現笑容,低頭行禮,“那麼明天還是同今日一樣的時間,我會再來接送藤井先生前往手稻區,明天再見,藤井先生。”
“嗯。”
目送那輛邁巴赫消失在街道儘頭,藤井樹收回了視線,抬頭,感受夜晚冰雪的同時,安靜了一小會兒。
前一秒還在萬分感謝自己對鬆前心春的照顧,後一秒就擔心自己與鬆前心春接觸得太近,問起自己的過去。
果然,大家族就是麻煩。
藤井樹放下心中感歎,頂著雪,朝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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