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指間按壓鋼弦,手指上下撥動,吉他的聲音在耳畔繚繞。
雪夜冷寂,九花月坐在小木亭中,下意識地朝對麵那個座位看去。
一個星期前有個人就坐在那裡。
他表情平靜,神情沉穩半框眼鏡下的雙眼有股說不出味道的溫柔。
他抱著吉他,在自己麵前彈著自己喜歡,但又一直不與他人所分享的歌曲。
歌很小眾,但是自己向他問起對這首歌的評價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雖然我隻彈唱了一遍,但創作這首歌的人,是在通過音樂來表達內心難以明說的情感他害怕主動找尋朋友,害怕社交,內心卻又極度渴望一個能理解他的人如果那個人真的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之中,那麼那便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他願意用儘一切去維護兩人之間關係。”
當時的九花月便好奇於他是怎麼做到彈唱一遍能知道這麼多。
他又這麼回答——
“音樂是一種語言,歌曲則是一句話、一個故事。演奏一首用心創作的曲子,則是在與創作者進行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話。我是從這裡得知的這些。”
九花月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
音樂是一種語言,是一種能讓共鳴者彼此交流的語言。
所以,當初分享音樂被他人評價“你就喜歡這個?”的時候,實際上是對方並不能很好地理解自己
九花月當時就明白了,同時立刻追問道
“大叔你喜歡昨天那首歌曲麼?”
“我很喜歡。”
“為什麼。”
“很簡單,我和作者是同一類的人,從大學開始,我便沒了所謂的朋友。畢業,直到工作結束,一直都是一個人。每天回家麵對的是空無一人的窄小房間,重複的工作和內心的空虛讓我夜晚根本找不到‘家’的實感,隻能托於他物,試圖尋求認同與理解。”
九花月對他的回答印象無比深刻。
自那天開始,九花月便越發感覺自己被他那晚彈吉他的帥氣形象所糾纏。
以至於她在這一星期內還有了後悔的想法。
作為主動結交的朋友,自己是不是可以試著去依靠他一些?
自己當時是不是應該答應他教自己彈吉他?
自己是不是應該試著分享給他更多自己喜歡的音樂?
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買幾張d拿去送給他?
想要分享、想要認同,想要被人理解。
這些過去一直便存在的情感難以遏製,從內心深處噴薄而出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
他大概真的會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現在最能理解自己的人。
“呼”
努力收拾起情緒,九花月抱著吉他,在冰冷的雪夜裡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庭院。
庭院小道儘頭的大鐵門,靜靜地閉鎖著。
他今天為什麼還不回來?
九花月將吉他平放在雙腿上,拿出手機,用ine找到他的聯係方式。
兩人在聊天界麵上的訊息僅有剛加上好友時係統自動互發的兩句“你好”。
‘作為朋友,自己是不是應該稍微主動一點?’
少女雙手抱住手機,猶豫了。
在聊天框的字符翻來覆去地輸入,刪除,輸入,刪除。
來來回回刪了幾百個字的最後,少女還是咬著唇,極其不好意思地將想要問的話發送了出去——[晚上不回來嗎?]。
‘他應該會回話的吧’
少女心懷忐忑,一直盯著手機熒幕。
她抿了抿唇,內心甚至有了點小期待,期待下一秒他的回複。。
可九花月抱著手機在外等了半小時,訊息仍還是“未讀”狀態。
他不在麼?
少女的心情莫名冷寂了不少。
又在木亭中等候一小時,等到了淩晨。
九花月抬起頭,靜靜地注視著門口那麵依舊緊緊閉鎖的大鐵門
少女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居然在期望他回應自己,期望他回來。
她隱隱感知到了自己的內心,察覺到了這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這到底是什麼?
*
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六點半。
藤井樹在下午將近五點的時候醒過一次,但宿醉頭疼得實在是厲害,索性又倒頭睡去。
他知道自己蓋的是千歲用過的被子和枕頭,這上邊帶有她身上的些許香氣。
他並不討厭這味道,因為睡起來很舒服,有點像是那丫頭在自己懷裡蹭來蹭去,像是流浪貓一樣一直向自己撒嬌。
“樹哥哥~”
“樹哥哥~~”
“樹哥哥~~~”
夢裡有好多千歲
每一個都可愛且賢惠漂亮。
她們會做菜,會打掃家務,會對自己撒嬌,還會在自己摸她們頭的時候,開心到幸福不已
“樹哥哥——樹哥哥彆做美夢啦!快起床!”
“!”
藤井樹猛然睜眼,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對撲閃撲閃的雙眼,這雙眼睛異常的大,眼裡蘊含著的光令他無比熟悉。
“千歲啊。”
少女笑逐顏開。
“樹哥哥終於醒了。”
陽葵千歲把探在他臉上的腦袋收了回去,在藤井樹的床鋪邊上正襟危坐。
藤井樹撐起身體,扶著發脹的腦袋。
“睡多久了?”
“一整天!喏,樹哥哥把這個喝了吧,這是醒酒湯。”
“你做的?”
“那可不!隻有我才會對樹哥哥這麼好哦~”
藤井樹看了眼,順手接過,慢慢喝完有些酸甜的醒酒湯,“酒這東西喝多了還真是不好受。”
“我都說了讓樹哥哥少喝一點了,樹哥哥一點也不聽我的”陽葵千歲嘟嘟囔囔,“就知道和木子姐姐一個勁地喝酒。”
“借酒澆愁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藤井樹手搓著臉道,“赤井呢?”
陽葵千歲瞬間鼓起臉,抬高了聲音,“木子阿姨三個小時前就醒了!過來看了下樹哥哥後,就離開了!”
“你這丫頭——”
藤井樹因為她的調皮,摸了兩下她的頭,“我隻是在意赤井有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話。”
陽葵千歲任由他摸頭,“樹哥哥真過分但我不會生樹哥哥氣的,我原諒樹哥哥了就是樹哥哥從東京回來後,怎麼一直都在和女人接觸以前你就和木子姐姐走得那麼近,還總不帶我去玩兒。想起這些,所以我才生氣。”
妹妹醋意濃重。
“那不是因為我和她過去是一個社團的麼千歲就這麼在意有異性和我走得很近?”
“是、是有那麼一點!”
“一點點?”
“嗯,一點點而已,樹哥哥和其他人交流是樹哥哥自己的自由!”
“騙誰呢,醋味都能酸死我了。”
“是真的!”
“那赤井離開之前有沒有對伱說什麼話?”
“她啊,她說她兩天後要再去一趟我們學校”陽葵千歲視線忽然飄忽不定,不敢去看藤井樹的眼。
“還有呢——?”藤井樹微笑,故意拖長聲音。
“樹哥哥”
“千歲。”藤井樹喊到妹妹的名字。
“好吧,”陽葵千歲屈服了,拿出一張紙條,泄氣道,“她還說,兩天後樹哥哥如果也要去學校的話,就聯係她,一起去,這是她的電話號碼。”
藤井樹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將紙條收下。
“樹哥哥到底和木子姐姐是什麼關係?”
“老同學。”
“不太對我認為木子姐姐對樹哥哥有其他的想法,你們喝酒聊天的時候,她就時不時地盯你看好久。她是不是喜歡樹哥哥你?”
“不太可能,我們之前就是男女朋友。”藤井樹語氣隨意,脫口而出。
空氣驟冷直降冰點。
陽葵千歲瞬間傻了。
‘什、什麼——?!’
要不是要在藤井樹勉麵前維持住好妹妹的形象,她現在就得爆發。
她沒聽錯吧?
男女朋友?
樹哥哥一定是在開玩笑。
“樹哥哥是在開玩笑的對吧。”
“沒有,事實如此,高三的時候,我們交往了一年。”
少女的呼吸,停滯了。
“我忽然口渴,我出去喝點水。”
陽葵千歲說完便起身出了房間,她來到溫泉屋的二樓廊道,雙手緊緊抓握紅色的木護欄,對著室外的冰冷空氣大口喘氣,大口呼吸。
不、不可能的。
樹哥哥樹哥哥怎麼可能和那種女人交往?
她有什麼好的?
她有自己漂亮嗎?
比自己可愛嗎?
有自己體貼,有自己愛樹哥哥嗎?
她憑什麼可以和樹哥哥交往,憑什麼可以?!
“呼——呼——”
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