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按照沈鶴釗所指示的時間,到了開閘泄洪的地方。
他輕而易舉地打暈了所有工作人員,靠在牆上雙手抱胸,看著不遠處看似平靜的江水。
他此刻的心緒也如江水一般。
“……那家夥到底要做什麼?”
他低聲歎息:“我又在做什麼啊?”
毫不知情、毫無計劃地就跟著沈鶴釗做一堆堪稱倒反天罡、無視法律的事情,從中也沒見獲得多少利。
這可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
黑瞎子大多時間,都在冷眼看俗世的人為名利掙紮。
而他本人又慣會嬉笑間掩藏自己的情緒,惹得人人以為他也是同類,便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上演更醜陋的行當。
虛榮入骨,便會利欲熏心。
這個世道太過混亂,亂得他險些忘記自己的出身,也算不清未來的路要如何走。
但這虛無的旅程,染上了一抹看似濃黑實則為白的色彩,便又似乎產生了些化學反應。
就連黑瞎子都很難想象,自己竟會每天變著花樣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為了折騰沈鶴釗,看他難吃到變臉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他一直知道為什麼。
不是沈鶴釗不生氣,而是——他確實有事求他。
沈鶴釗在以此來軟化、討好黑瞎子,讓他留下來,自願等到那不知何時能做的計劃執行時,成為他計劃中的關鍵一環。
黑瞎子微微闔目,任由冷風吹著臉頰,幫他降燥。
清醒的人會想得更多。
他越相處,越不喜歡沈鶴釗這種態度。
仿佛他們之間的關係,靠的僅是最初的那句“搞大事”,僅是因為他答應參與的那一環。
這種“特殊待遇”,在沈鶴釗對其他人都正常的行為下(陳皮甚至是往死裡揍),愈發紮眼,像是白紙上的黑點。
【明明你一開始也看透了我,不是嗎?】
看透那個在街邊拉二胡的瞎子,實際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看透他並非表麵那麼漫不經心不著調,於是在最初,就將最後的重任付之予他。
那又為什麼要用“有求於人”的“正常方式”去對待他?
“瞎子我又不是求這點忍讓……”
黑瞎子有些煩躁地搓了搓頭發,為這不知何時的等待愈發焦慮。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擰巴,那些狗屁一樣的情緒纏著他,讓他很想拽個人來罵娘——
更多的是出於第六感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