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點頭笑道:“雖如此說,還是不要添人了,她們姐妹屋裡一個一等丫鬟都沒有,這兩兄弟竟添置了兩個,斷乎使不得。”
王夫人附和的笑了笑:“還是老太太考慮的是,媳婦也是想的不周了。”
賈母大笑道:“不過是個老廢物罷了,平素在府裡和寶玉他們玩玩鬨鬨,時間也過得快些,你們不嫌棄我就很好了,哪裡就強過你們年輕人去了。”
王夫人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著,想了一想,總不至於賈母這樣疑心她罷,也就定了定心神笑道:“老太太這是說的哪裡話,您就是咱們榮國府的定海神針,隻有您教導著我們才知道如何行事,您剛剛說的媳婦萬不敢認的。”
賈母笑著點點頭:“好了,不過玩笑幾句,就嚇得這樣,去和鳳姐兒說罷,下半天請了姨太太來我這裡玩葉子牌罷,許久不玩,手藝也生疏了許多。”
王夫人連忙應了下來,緩步出去。
賈母見那王夫人走出榮禧堂,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獨自在那裡捶著腿,連鴛鴦也不叫。
鴛鴦甚少見賈母如此行事,心懷忐忑著走了進來,貼近賈母蹲了下來,輕輕給賈母按摩著。
賈母閉了眼睛在那裡等著鴛鴦按壓腿部,半天沁了笑問她道:“你晴雯妹妹要回來和你做伴了,你可歡喜不歡喜?”
鴛鴦低頭笑著不敢應答,心裡卻是為王夫人點了一根蠟燭,這可不是捅了老虎嘴裡去了麼,難為王夫人想的如此細致。
賈母卻是不指著鴛鴦做答,心裡早已有了答案:“是了,我如今不理世事已久,可不是就要將我這老婆子扔在腦後,隻是太過急迫,且不等我多活兩年再做打算呢,非要如此著急麼。”
鴛鴦笑著解勸賈母:“老太太這是說的什麼話,二太太素日最是孝順您,我們這些丫鬟都是眼裡見得,再沒有的事,老太太可彆多想。”
賈母笑道:“素日是敬我,隻是這裡麵有幾分真心,還是有待考證,我也是當過母親的,這做母親的心我也懂,不外乎是擔憂自己的兒子不成器,擔不起府裡的擔子罷了,所以她做什麼我也隻做不見,隻不要出了格就好。”
鴛鴦點頭笑道:“二太太手下就寶二爺一個兒子,行事難免寶貝,譬如當年老太太對兩位老爺。”
賈母卻是想到一事,冷笑道:“她本福氣,也是有兩個兒子的,誰叫她對珠兒逼得緊了,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竟也不肯放過,硬是要珠兒加緊讀書,難不成當年就能考出個狀元來?珠兒也是,加緊讀書不算,回去忍不住還要和屋裡人親熱一番,身體愈發的虛弱了,一場風寒下來,竟染上了痢疾,幾天人就沒有了。”
賈母一邊說著,一邊禁不住用手帕擦了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