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家學和榮國府家學又不一樣了,那賈代儒不過是一個大儒,連日來因著年老也是憊懶,隻教訓子孫們背些書為主,旁的概不想講,有事無事總想著出去逛逛,隻留一個族中子弟在家學那裡看著孩子們背書,之前也是看那賈環能乾好學,方在他的身上多用了些心,其他家學的子弟也不過應付了事,左就來家學的不過是趁些免費的點心吃。這鎮國公府家學是重金聘請的京城裡飽學之士,四書五經都是精通的,且管教起學生來當真不留情麵,哪裡管你是國公世子還是王府少爺,一個藤條下去滿室噤聲。手底下每年都有個把學生做了秀才、舉人,先前還有人上過殿試,外麵的世家大族鉚足了勁,頭都碰破了也想著塞子弟進來讀書,現在竟然召了趙琦進去,趙國基一家真是感激涕零,隻在家裡訓導趙琦:“去了好好學,將來考上秀才,碰命得了舉人,也算不負了國公爺的期望。”
趙父也在一旁說道:“去了你怕不是見到的都是穿綾羅,係綢緞的公子哥,謹記咱們家的家世,切切不可在那裡和彆人攀比,也不可生了卑微之心,隻平常對待即可,不要丟了你姑姑的臉麵。”
趙國基也說:“還有,去了家學,難免不有一個半個欺負你的,須知這上個家學不易,能忍讓時就忍讓些,能曲意奉承就軟和些,那府裡的門路不是咱們可以惹得起的,隻一心一意念你的書要緊,將來做了官,可不是你的前途,切切不可因小失大。”
趙琦得了這個奇遇,哪裡不聽父親的話呢,一家子整理妥當,不幾日就由鎮國公領了去了。
趙國基家事先得了賈環囑咐,從家裡拿出二十兩銀子作為與那先生的見麵之禮,鎮國公笑了笑,又填了一塊硯台上去,和先生說了好些話,那先生見鎮國公如此鄭重,自己又是正直愛才之人,銀子不銀子的倒是無所謂,隻是那硯台實在喜愛,遂放了幾分心在趙琦身上。
趙琦得遇甘霖,更加用功,此是後話。
那裡林如海由小太監引著,連賈府也沒有進去,徑直入宮參拜聖上去了。
看著林如海風塵仆仆的樣子,少康帝不由得一陣感動,親自下來將他扶起,執著他的手笑道:“你這個呆子,回來也不想著回去看看外家,你那獨女還在榮國府眼巴巴的等著你呢,且先來我這裡。”
林如海在那裡眼含熱淚:“自與陛下多年前分彆,微臣心裡實在掛念聖上,所以一下了船,就忙忙的趕了過來,望陛下不要怪罪臣冒失之罪。”
少康帝大笑著說道:“我哪裡會怪你,隻是感動,既是來了宮裡,我也不免做個惡人,就留了你在這裡用膳吧,可不許推辭。”
林如海趕緊拜首,壽康宮也傳來口諭,說是太上皇已知道了林如海到了,要他留下用膳。
少康帝笑了:“看來我與父皇果真心心相係,趕緊答應下來吧,要不你可就傷了不止一個人的心了。”
林如海豈有不答應的,坐了一會兒,便跟著少康帝過去見天啟帝,順帶在那裡用飯。
席間,天啟帝見林如海眉宇間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隻是顯著疲憊,眼底似有烏青,人中處仿佛有黑氣,想著是否他有些勞累了,遂問道:“看卿家臉色疲累,可是最近趕車勞累了許多。”
林如海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謝太上皇的關愛,微臣近來是覺得有些個疲乏,不等晚上多時便想躺下,有時白天也想著休息,眼睛也不由得自己,倒不是趕車的緣故,在任上就這樣了。”
天啟帝和少康帝對視一眼,眼裡似有驚訝之色,少康帝忙問道:“這情形維持多時了?”
林如海想了想,笑道:“也就這個把月吧,陛下不必擔心,想著應該是我看書看的太狠了,不過休息幾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