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見賈赦這樣講,心裡的鼓聲隆隆,想著今天自己難逃死劫了。
賈母不悅的看了賈赦一眼,心想這大老爺果真誤事,時不時的就要出個幺蛾子,可見是個孽障。
林如海倒是勾起了興趣,他本想著既都是賈家的子孫,教育的必然不會太差,且又是嫡出子孫,資源和庶子又不一樣了,見賈赦這樣說,心裡也覺得該考教考教,讓大家都歡喜歡喜才是,遂在那裡笑道:“既如此,不如我就問上一問。”
黛玉卻是知道賈寶玉的德行的,眼見得父親就要考教,心裡為寶玉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果然,不等考教幾下,寶玉就漏了餡了,《詩經》《論語》對的倒還工整,講的也不錯,到了《大學》可就現了形了,背的結結巴巴,講的也是不知所以然了。
賈政的臉一時下不來,之前的紅潤都被寶玉氣白了,有心動用家法,隻礙著林如海不敢動怒,拿著眼睛狠狠地瞪著寶玉不發一言。
寶玉麵如土色,那溫潤公子世無雙的模樣不複存在。
林如海一臉的遺憾,想不到這寶玉隻空披了一副好皮囊,腹中半瓶水晃悠,隻是見他看著也聰慧,怎麼如此的不上進,想了想也就頓悟了,料是家裡長輩太溺愛了的緣故。
遂在心裡遺憾了半天,暗暗想著之前愛妻還和自己說起過這寶玉的貼心小意,由小看大,想必也是個疼人的主兒,賈母也和她說過了,不如就此定個親。
林如海雖沒有答應,可是在妻子病重時,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門婚事,家裡畢竟隻有黛玉一個女兒,沒有兄弟給她仗腰子,將來自己若有一天離他而去,萬一黛玉嫁的高門隻是揉搓她,半點關心也無,自己和愛妻就是急著下凡也是沒有用的,不如給她尋了賈家,就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對方也會礙於親戚身份對她存有幾分善意,賈母又是她嫡親的外祖母,且嫁了賈家,賈家的人脈對他也是有些用處。至於賈寶玉是個從五品官的嫡次子,與黛玉不匹配,這他倒是不在意,自家女兒身體不怎麼好,做了當家主母對身子隻是有害,不如和寶玉風花雪月,日日吟詩來的快活,且那寶玉上進的話,中個進士出來,靠著世家身份,幾年就上去了,哪裡就用的著那世襲的職位了。所以他才帶了偌大的一筆銀子,千辛萬苦的送了黛玉來京城這裡,就是為了早早的培養黛玉和寶玉的感情,這也是他和賈母早早秘密達成的協定,隻不過沒有宣之世人,隻等著將來兩人大些就放定了。
可是看如今這情形,黛玉不知道和寶玉相處的怎麼樣,林如海是有些不願意了,若是一個大男人連個事業也沒有,隻是個草包,那尋了他做什麼好處,再大的家產也得讓他造光了。
賈母在一旁打著圓場:“寶玉必是見了姑老爺心裡歡喜的緊了,竟是將書都渾忘了,下次再考教吧。”
賈母發話,林如海也不好不遵循,點頭笑道:“這般年紀念到這程度,已然不錯了。”
賈母不知道這是客氣話,隻在那裡挺了挺腰笑道:“說的何嘗不是呢,寶玉念得實在不錯,單隻他老子不樂意,一天天的隻顧逼著,將他的膽子都唬破了,見了生人難免一時就忘了。”
林如海笑著點頭:“二老爺家教嚴明,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打上一打想必學業也能精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