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銀子掏的終究讓人咬牙,似有替彆人做嫁妝之嫌。
而且看這地契,王夫人指使周瑞賣了竟有一半,連著祭田一起,所得的銀子才這麼多,若不是王夫人說謊,想必那周瑞在裡麵勢必做了手腳,隻怕不少,難為王夫人這個蠢婦還這般信任於他們兩口子。
賈母捏了捏眉心,疲憊的說道:“你說的竟是真的,沒有一絲摻假,譬如說借機往你私庫撈些。”
王夫人趕緊磕頭說道:“老太太容稟,彆的我不敢說,這是大姑娘通關的銀子,我湊還湊不及呢,哪裡又能往自家私庫裡麵撈。況且說句老太太不愛聽的話,當初太上皇說的將爵產歸了我們二房,這公中的金銀錯不多都是留給我寶玉的,我哪兒能和他分爭。”
王夫人這話竟是將賈蘭給撇了乾淨,隻是賈母一向偏心寶玉,就是她也私心這樣想著,故此也聽不出什麼不是來。
賈母想到,若是如此,竟是那周瑞瞞下了不少。做過幾十年的理家媳婦,賈母她也知道,借著管事的權勢,底下的下人偷偷做些手腳往家裡摟些財物是常有的事,有些管事還打著賈府的旗號在外邊做買賣,買房置地,日子過得比賈家有些正派主子還要舒服,自然也有錢。賈母她都看在眼裡,也不放在心上,榮國府公中富豪無比,實在很不必因著一點蠅頭小利和奴才們計較,沒得失了身份,且還要倚著他們做事呢,打殺了他們讓誰做事去,故此一直縱著,以至於越演越烈,如今看來,竟是頗有不拿主子當回事的感覺了,偌大一塊地給賣了,卻是拿回來這些銀子,難為他是怎麼編出來理由的。
賈母正要開銷王夫人,就見鴛鴦走來,說是金陵有賈家族人連夜趕來,說有急事要報。
賈母看了看王夫人,後者垂下了頭,還能為何,這是來告狀了吧。
賈母淡淡地說道:“快請。”隨即示意王夫人坐在內室聽著。
就見賈赦領著幾人,一步一趨的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花白胡子的名叫賈代發的,和榮國公是同輩,不過是轉了不知多少彎的族人,因著年紀大輩分也最大的,故此被推將出來,趕來和賈府說理來了。
剩餘的也都是賈家在金陵族人的代表,有年幼待學的,也有年青乾事的,為著祭田一事,竟是日夜兼程趕了過來,一天並作兩天來趕路,險些沒把那賈代發給撅了過去,本想著歇歇再敘情,想到情勢緊急,京中住店又貴,還是趕來賈家休息便好。
不等進門,因著幾人衣服實在破舊,又是星夜趕來,竟是沒個換的,又沒有什麼人情做交際,故此那看門的狗眼看人低,很是冷嘲熱諷一番,不放幾人進來。
賈代發正氣得無法的時候,偏巧賈赦坐車回來,因著分了家,又升了官,賈赦很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施施然伸出頭去,就見了幾個乞丐被看門的趕去。
一時心善,賈赦特特囑了小廝過去給些銀子開路,就被那賈代發看做久逢的甘霖一般緊緊握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