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衛邊軍的軍需官,這次可是把腦瓜子都抓破了,才勉強湊足了配給四旗營部的軍甲,但是武器就沒有辦法了,湊了500支槍和500把軍刀,就這些還有好多都是從已經犧牲的卒衛身上扒下來的。
四旗營部如今近6000人,可是真正算得上軍官的隻有5人,代統部使楊毅、代軍中參讚趙景升、掌旗官老癟、掌旗官孫衝、掌旗官王大海,而且士卒戰鬥力也是有巨大的參差,年齡跨度從10歲到60歲的都有,而且大多營養不良,穿上軍服也是鬆鬆垮垮的,毫無戰鬥力,想要在2~3日間將他們拉上戰場,實際上非常困難。
“不可能全部拉上戰場的,那些老幼病殘,基本上都是累贅……”
趙景升的話沒有完全說出來,但是隱藏的意思,已經讓人非常明白了,這近20年的軍醫生涯,讓他已經將生死看淡,加上杜明威的提點,如醍醐灌頂,令他幡然醒悟,拋棄了文人風骨裡最後的天真爛漫,如今的趙景升有著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心狠手辣。
“我懂你的意思,看似最好的安排,但我做不到……既然我是代統部使,那就聽我的,這3000多老弱暫由老癟和趙軍讚統籌,暫時先配合夥頭營那邊製造冰彈或是保障後勤,以後專門打掃戰場,算是其他青壯的輔兵。”
楊毅的安排,在趙景升看起來多少有點作繭自縛,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話也隻能點到為止,目前大家還是蜜月期,楊毅太年輕,不易逼迫的太緊。
不用在戰場上正麵衝殺,老癟自是樂得,孫衝和王大海也是各領500名新兵,這些都是年紀偏小一些的,15~20歲間,這些卒衛,楊毅也不打算帶上戰場,而是當做種子,先有2名掌旗官細心調教。
真正要麵臨下一場惡戰的,則是楊毅親自率領的2000兵,其中還夾雜著原本四旗營部的卒衛,這些卒衛通曉一些軍中事務,被楊毅全部提拔成了小旗和小校,每個人手底下的配置都是打滿的,正是依靠這些基層軍官,以及罪民們對他個人威望的信服,他才能短短1天之內就將隊伍調整完畢。
“都衛原本預測需要7日左右的時間,戎狄大軍就會卷土重來,上一次將其打退多少占了些時運,但是這一次光靠時運卻不夠了,需要的是硬實力!
“兩相對比,戎狄大軍的龐睺數量要翻上數倍,可達近百名之多,這是都衛的心頭之患,雖然足夠多的擂石機,是可以打擊龐睺的,可那也需要足夠的戰略空間,需要我們牽製他們的步伐。”
趙景升在玉寧關的沙盤上向楊毅複述杜明威的戰略意圖,沒有什麼意外的,無非就是用新軍這支炮灰牽製龐睺的行動,雖然會造成大量傷亡,但隻要拖得時間夠久,讓成片的擂石機攜冰彈之威形成覆蓋打擊,隻要短短3~4次,計劃就能清除一半以上的龐睺,剩下的龐睺那也會是各個帶傷。
“然後呢,即使幾十名帶傷的龐睺來到城下,那也足夠讓狼騎兵形成登梯之勢。”
“到時候就要看張奎他們的了,驍旗尉本就是要在關鍵時候扭轉戰局的,我們隻能儘自己所能做好充分的準備,戰場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出現什麼變化。”
商議計定,楊毅和趙景升分頭行事,此時已經到了上午10點時分,營中剛剛放飯,穿上軍服的黥麵軍圍坐在校場上用各種奇怪的容器喝著熱湯啃著雜糧饃饃,臉上都已經是幸福至極的神色。
因為突增數千兵卒,原本準備的營帳不夠,趙景升已經在和其他營部協調了,一時半會,這些黥麵軍都還隻能待在校場上。
“楊……部使,我們剛剛去領餐的時候,我聽到……聽到他們叫我們……不好聽的話。”
一個猶猶豫豫的壯年向楊毅說著,神色有些憤慨,但是眼中又有些黯然。
“他們說什麼?”
“他們偷偷叫我們‘黥麵軍’,說我們就是送死鬼,吃的這是斷頭飯!”
在場數千人,聞聽此話,頓時如同一碗水倒進了熱油鍋,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罵娘。
“你叫什麼名字?”
“回部使,我叫‘吳鐵牛’!”
“嗯,很好,鐵牛,我覺得他們說得沒錯!”
楊毅此話一出,全場肅靜,很多人捏緊了拳頭,甚至有人伸手去摸地上的石子,準備偷偷往楊毅臉上砸過去。
“他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們還沒有看到我們的價值,記住,人的臉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彆人給的!這個字刺在我們臉上,那是事實,本就是發生的事情,抹不掉的過去,如果連這個都無法麵對,那就是對自己的厭棄,自己都在厭棄自己,彆人說上幾句,又憑什麼怨憎?我們唯一能做的,是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所有人對我們臉上的字,感到又敬又畏!”
楊毅的聲音不大,但是他坐在黥麵軍的中間,聲音如同流水一樣緩緩流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那顆已經被希望激活起來的心,此時如同注入了一股能量,開始緩緩跳動。“部使,你說的真好!俺就說不出這種話來……部使!你教我們上陣殺敵的本事吧,俺們都願意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