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杜明威讓周慶去死,周慶還得梗著脖子反抗兩句,但是裴紅月這麼說,周慶但凡回嘴一句“不要”,都要被身邊的人直接按倒砍頭,這就是大乾皇權的可怕。
“起來吧,不知者無罪。”
裴紅月皺了皺眉,她不太喜歡“紅月郡主”這個稱呼,也不喜歡卑躬屈膝的周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楊毅身上,楊毅臉側的刺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些戰馬怎麼辦?就這麼殺了有點可惜,放回去再送給敵人也不好吧?”
王大海撓了撓頭,他是真得喜歡騎兵,可惜玉寧邊軍的戰馬有限,他一直沒有機會。
“當然是我們自己用,我們還有280多名兄弟,算上換乘的,剛好夠用。”
楊毅查看了一下黑沙的傷勢,傷口果然撕裂了,甚至更加嚴重,但是狼王不愧是常年沙場征戰的老狼,奔跑衝刺起來,動作沒有一點變形。
“你在說什麼胡話?或許你是頗有武勇,但沒有一點行軍常識!北洲荒蕪,皆是平川,幾百匹快馬看似輕巧,但要跑出北洲,進入河洲防區,要沿著天河繞一個大圈,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們沒有補給,根本撐不了7天,一旦停下來,就會被追兵趕上,如此,還不如順河而下,進入天河後,從淺灘涉水而過,那麼隻需要3~4天時間,就算補給不足,我們也能撐過去。”
裴紅月立即拋下獻媚的周慶,趕過來向楊毅說話。
楊毅回頭瞧了一眼,沒想到這位女騎士說話語氣這麼直給,就仿佛自己是她的手下一樣,甚至用了一些嗬斥,看來“柱國衛軍”是不一樣,對於他們這些邊軍天生就帶有優越感。
“你在教我做事?就憑你這名敗軍?”
楊毅沒來由的就感覺有些生氣。
“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裴紅月鳳目一瞪,她沒想到這樣1名小小的統部使,七品小芝麻官,居然敢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她可是堂堂四品統軍指揮使,而且還是帶有“皇權”色彩的“赤羽火鳳”旗下,一般的二品大員,一方主政的經略使都不敢如此放肆。
“你才好大的膽子!你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沒有我家部使出手,你已經被那些韃韃騎兵踩成爛泥了!說得好聽點你是友軍,說得不好聽你就是俘虜,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鄭繼祖立即站出來攔在了楊毅身前,沒想到“黥麵軍”中最先出來說話的反而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
其實,鄭繼祖心思比較細膩,他早就在觀察裴紅月,對方在見到楊毅臉上的刺字時,那微不可察的皺眉和語氣的變化,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們都是“罪民”出身,臉上這個刺字就是一生不可抹去的“卑劣”,雖然楊毅站出來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但這種自卑心理一時間根本無法抹去,也因此,他對裴紅月產生了不小的敵意。
楊毅用鼓勵的眼神看了看鄭繼祖,口頭上還是要表達出善意道:“老鄭,彆動粗,我們雖然是邊軍,但也要講文明、懂禮貌……先前你說我們騎馬跑不出北洲?誰告訴你我們要跑的?”
“你不跑?難道等著被追上圍殺?”
裴紅月冷笑,一副看白癡的表情,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名三昧境的高手被驚走了,但仔細觀瞧,這位楊部使的確隻是個通脈境的武者,這也確實符合他的身份,仔細想想,或許是那名高手過於小心了,看到這裡有埋伏,擔心自己配合伏兵反殺他?
“對,一定是這樣,正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才會嚇退那名高手。”
抱著這樣的想法,裴紅月對楊毅僅存的一絲驚豔也都抹去了,而且無論從軍職上,還是品階上,她作為上級,用訓斥的口氣跟這位“楊部使”說話,那都沒有一點問題。
“我楊毅的字典裡,還沒有‘不戰而逃’這四個字,就算有,那也叫做‘戰略轉移’!兄弟們,給你們1柱香的時間清理戰場、熟悉馬性,然後換上韃韃兵的獸皮衣帽,跟隨我殺回玉寧關去!”
楊毅挑了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翻身爬了上去,雖然沒有馬具,對馬性也不熟悉,這種普通坐騎,可不像靈獸坐騎那樣通人性,即使沒有什麼騎術,靈獸坐騎也會主動配合,但男人天生對騎馬就有種執念,楊毅拉著韁繩在原地打轉,顯得興致勃勃。
裴紅月上前一把抓住韁繩喝道:“你給我滾下來!你以為你在做什麼?這隻是一場局部的小勝,就衝昏你的頭腦了?好不容易才從亂戰中逃出來,你的都衛性命不要了?保護我們離開這裡,才是最重要的!”
“啪!”
楊毅也不是沒有脾氣,三番兩次被這個女子訓斥,心底早就憋了一股火氣,輕抖韁繩,耍了一個花鞭,抽在裴紅月的手背上,頓時讓她手背出現了個紅印子,裴紅月吃痛便鬆開了手。
裴紅月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她難以置信,這個男人居然抽了她一鞭,她可是裴紅月!不但是大乾開國28功臣中的裴家少主,還有一層郡主的皇權身份,這個罪民出身的家夥,居然敢動手抽她,一種被“侮辱”的怒火,從心底竄起,不管不顧就要動手。真氣一起,還不見她動手,忽然,一股陰寒尖銳的勁力直鑽她的心口,裴紅月張口“哇”的一聲吐出血來,雙眼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喂!你可彆碰瓷!伊菲紮娜,你過來看看!”
楊毅嚇了一跳,連忙下馬查看,但是他不懂醫術,加上對方是女子,他一個修煉童子功男人,無端的就有種厭棄,實在不想碰她。
周慶比楊毅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連忙和伊菲紮娜跑了過來,伊菲紮娜一掌抵在她胸口柔軟處,一股股柔和的內力導入她的體內,隨即回應道:“她體內有一股強大的陰寒真氣,正在破壞她的心脈,好在她的內力不俗,已經自動護體,但真氣已經被衝擊的散亂不堪……我可救不了她,如果沒有高人替她化解那股陰寒真氣,最多10餘天的時間,她就死定了,嘖!這股勁力,好凶殘啊!”
周慶頓時滿頭大汗,他連忙向楊毅招手道:“楊部使,來來,我們旁邊說話……”
“怎麼了?周部使,你好像有點熱的樣子?”
楊毅踱步跟上周慶,對裴紅月是死是活,不怎麼放在心上,這一仗死得人多了,一個未曾謀麵的友軍,死了也就死了,自己已經水泥封心,毫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