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撤退的號角聲響,並逐漸遠去。
金虎旗一動,在火光之下,顯得清晰無比,整個營盤中還能動的戎狄人都奮力跟了上去,生怕落下,被玉寧邊軍斬殺,但能追上去的,大部分都是還保留坐騎的戰虎騎兵。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戎狄大營已經精銳儘逃,顯得大營十分空曠,不少戎狄人還在大火中的軍營裡發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鐵牛與張奎2隊從營盤中撞了進去,直接將中軍踹翻,根本沒有人主動迎擊,一口氣鑿穿了大營,反過身來再次衝營,就碰上了裴紅月。
按照楊毅的吩咐,他們沒有追擊,而是儘力收繳營盤,將戎狄亂兵收歸一處,直到天明時分,才逐漸平息。
除開在亂戰中逃走的,這一場夜襲共計俘虜敵軍700餘人,光是羅斯族人就占了一半。
“部使,這些俘虜要怎麼處置?”
楊毅正在戎狄大營中搜獲戰利品,鄒彥上來稟報,在他們旁邊則是捆縛著的數百名戎狄人。
“全部殺了!”
楊毅眉頭一皺,他不是嗜殺之人,但這個時候卻由不得他,如果還要繼續追擊古克莫罕擴大戰果,就不能留下任何破綻。
這些俘虜留著也是浪費糧食,而且還要分出人手來看管,關鍵是萬一鬨出兵變,有可能重蹈玉寧關的覆轍。
“等等!等等!楊大人!您還欠我們一頓酒呢!我們對您有功啊!”
俘虜中忽然傳出了彆扭的乾語聲,楊毅轉身看過去,就見到了2個頗為熟悉的哲克達族人。
“是他們,達飛和達布,我們火燒玉寧關的時候,是他們放我們入營的,當時,你還的確應了他們第二日飲酒的事。”
伊菲紮娜騎著呆羊過來,立即認出了那對活寶兄弟。
“你們怎麼會說乾語?”楊毅詢問。
達飛瘦削的臉上顯出尷尬之色道:“我們兄弟好幾年前在山陽關發生戰事,因傷被俘,在山陽關勞役6~7年,還是去年春季,挖了地道偷跑回族中的,這乾國語也是勞役的時候,學會了一些。”
“行,本部使的確欠你們一頓酒,今日斬了你們的頭,夜裡自會給你祭酒,來人,動手!”
楊毅微微眯眼,隨手一揮,張奎殺氣騰騰的就砍了2名戎狄人的腦袋。
“楊大人,我們投降!我們向您效忠,就跟這位鄂林族的兄弟一樣,我們對箭神起誓,願意為奴為仆,請您放我們兄弟一條生路吧!”
達飛和達布爭搶著磕頭,在山陽關的俘虜營裡待過就是不一樣,那些求饒的本事很接地氣。
“要我放過你們也行,先拿投名狀表示一下吧!”
楊毅耳朵一動,山陽關、地道幾個關鍵詞其實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故意將彎刀扔在達飛、達布兄弟麵前,甚至給他們鬆了綁,要最後試一試他們。
這對兄弟拿著彎刀眼中泛出凶光,狠狠的將身邊的狄倫族人宰殺,緊接著又殺了數名戎古族人。
楊毅等人就在旁邊默默看著,直到這對兄弟殺了上百名俘虜,這才叫停,這沾滿戎狄人鮮血的手,已經無法再洗淨。
“從今以後,你們就跟著我吧。”
楊毅居然真的同意留下這2人,裴紅月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過去。
“楊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異族你不能留!”
裴紅月湊到楊毅耳邊小聲說著,作為軍中參讚,她認為這是她應儘的職責,何況她也不想楊毅會有一天葬送在小人之手。
“紅月姑娘,你看看周圍。”
楊毅指著毀棄的營盤,裴紅月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那裡堆疊著數百戎狄人的屍體。
“那些異族人和我們又有什麼不同?無非是生在不同的環境中,同樣的身不由己。”
“人生如幻亦如電,譬如朝露去匆匆。”
“這世上最大的公平,就是我們都會死,無非是快一些,或是慢一些罷了,能夠惜命之人,又豈會輕易送死?隻要我給他們活的機會,他們為什麼又要自己找死?”
“這……這不一樣!”
裴紅月緊咬下唇,雖然覺得楊毅說得對,可隱約又覺得哪裡錯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大乾排斥諸族,不肯接納包容異族的行為是錯的,像艾普拉族,愛好自由、和平,善良又純真,隻是因為族中陋習,就將之驅逐,不容半分。”
“又比如昆吾山的花溪族,常年在山中養藥,性格溫純,樂於助人,從無害人之心,也隻因為是異族,就將其驅趕到昆吾山中分割。”
“黃金帝國能夠起勢立國,難道不是大乾自己作的麼?如果肯包容萬象、海納百川,以廣闊的胸襟接納這些善良的民族,大乾又怎麼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楊毅心有所感,不免和裴紅月多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