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扣押下來做奴工的北岸百姓,無不是感恩戴德,臨行之時紛紛向楊毅跪下磕頭感恩,這才轉身離去。
“楊毅,你可知道,你這是犯了大罪!足夠殺你10個人頭。”
“是麼?那你可以讓你的手下現在過來殺楊某的頭。”
“……楊毅,你我都受傷不輕,既然本帥應了你的事,自然會辦到,不如我們先去養傷,否則,站在這裡看著,豈不是要數個時辰?到時候傷勢反而要加重。”
“伯爺,比起你的信譽,楊某更相信手中的劍,至於傷勢加重……楊某連丹田氣海都不要了,也要做這番事情,伯爺覺得楊某會在乎?”
幾句話下來,潘世閬氣得鼻子都歪了,楊毅真的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隻能被他用劍脅迫著站在營門,看著一隊隊的奴工磕頭離去,大半個時辰過去,天色幽暗,排隊領軍糧準備離開的奴工依舊是如同長龍一般。
“楊毅,本帥跟你有仇嗎?為何如此針對本帥?”
潘世閬似乎一直想不通,他明明跟楊毅隻是第一次見麵,雖說政見理念上有些不合,但也不至於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對抗。
“無仇無怨。”
經過這麼段時間的貼身站立,楊毅確實從潘世閬身上聞到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屍臭味,難怪潘世閬十分忌諱與人站得太近。
“那是因為本帥的行事觸犯到你了?你楊毅生殺數十萬戎狄,看著也不像是大慈大悲之人。”
“倒也不是……伯爺,如果真的想知道理由,楊某隻能說,這是家國之爭,伯爺為得是小家,而楊某為得是大國,這就像一把雙刃劍,在掌握了足夠的權利之時,既可以雙贏,又可以互相傷害。”
“潘相所作所為,已經傷及王朝根本,鐘粟之事,便可見一斑,鐘粟到底是怎麼反的,外麵這些不知內情之人稀裡糊塗的,伯爺還能不知道嗎?”
楊毅的話,卻像是一滴水落在沸騰的油鍋裡,潘世閬整個人都驚懼的顫抖起來。
“你……你知道?”
“楊某在破壞山陽關的時候,找到一份王肅庭的罪證,上麵詳細記載了鐘粟是如何損公肥私,通敵賣國的,如果不是用這些罪證脅迫,鐘粟怎麼會反?鐘粟自知隻要將這些罪證公之於眾,潘相就會對他棄如敝履,甚至先行殺人滅口!他不可能在大乾王朝中活下去。”
“在沒有退路之下,鐘粟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為求活命,出賣同胞、拋妻棄子,將大乾王朝的土地拱手相讓,也是意料之中,反正他還能娶妻,再生一個,自己的小家又有了,無非是換了個官家伺候罷了。”
“楊毅,那份東西,在你手上!”
潘世閬忽然激動的抓著楊毅的手,差點都顧不上劍鋒正在自己細嫩的脖頸上架著。
“看來,伯爺還是更關心自己的‘小家’啊!”
楊毅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反而透出一絲嘲諷。
“楊毅,本帥再跟你做個交易如何?這一次,本帥是誠心誠意,隻要你將那些罪證交給本帥,本帥不但將此事作罷,更會將你的軍功標榜三軍,保你回京至少1個四品指揮使如何?”
“你若是無心為官,也不要緊,上品寶器、天人武學、財寶美女,你想要什麼儘管說,本帥絕不還價。”
潘世閬臉上浮現一團興奮的紅潤,連體內的異種真氣反噬都有些顧不上了,似乎拿回那些罪證,比他這整支軍隊的性命都要更加重要。
“伯爺,你這話說得我有些聽不懂了,無非是一些下官的罪證,彆說不一定能涉及到潘家,就算涉及到了,潘相真的在乎嗎?現在的朝堂,除了潘相,還有其他的聲音嗎?”
“楊毅,你能說出這種話,證明你還完全不明白,你不知道皇族的底蘊是如何深厚,也不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彆看潘家在大乾王朝是三朝元老、一枝獨秀,似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潘家早已是危如累卵,你手上的東西,很可能會是壓垮潘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任由你如何操弄權術,在皇族看來,都像是隔岸觀火,如同猴戲,沒有掌握兵權的文人,就像是一群小醜,單憑1個‘聞清之’,就可以壓得整個皇京中的文人都抬不起頭,可‘聞清之’在皇族底蘊之中,是最不起眼的那個,你懂嗎?”
楊毅皺起眉頭,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聞“皇族底蘊”的威脅論了,如果說連權傾朝野的潘宏都在害怕,那麼他們到底在怕什麼?
“彆看本帥現在是個武英伯,手下掌控十數萬的大軍,在三軍之中,也算是排得上名號,朝堂之上,更是由父親打理了大半個王朝長達30年,可越是離那個位置近了,越是令人膽戰心驚,成帝能夠信任潘家,這位新官家還能信任潘家嗎?在這個關鍵時候,隻要有1個由頭,就足夠了。”
“楊某懂了,徐相是怎麼死的,潘相比誰都清楚,如果這份罪證出現在朝堂上,那麼潘家就會步徐家之後,甚至更甚,畢竟徐相的罪名都是虛的,而潘家麼……”
楊毅也逐漸醒悟過來,放在1年前,這份罪證就算拋出來了,也沒什麼用,但李玉登基之後,又逢烈陽帝國崛起,占領王朝北境,光是1個杜明威替死也隻能稍減眾怒罷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玉對潘家又沒什麼好感,潘家又明顯是塊“大肥肉”,國庫空虛,急需補充,三軍軍餉都沒著落的情況下,按照李玉“薄情寡義”的性格,他連自己的兄弟叔叔皆都可殺,找個理由抄了潘家來充實國庫,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楊毅莫名的覺得,李玉的性格居然還挺不錯,至少他不怯懦,所有想殺的人,他都敢殺。
“楊毅,本帥話儘於此,若是你不答應,本帥拚死也絕不會讓你走出北營!本帥死了,隻要潘家在,就還會有第二個潘世閬,但若是潘家倒了,潘世閬就算活著,也不會有第二個‘潘相’了。”
潘世閬將話語說得很明白,這一刻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一把抓住黃金劍的劍刃,任由鋒利的劍刃劃撥手掌,鮮血流下,反而將劍身一寸一寸的推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