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再提了,再提真跟你翻臉了!”
“誒誒誒,我那不是沒搞明白嘛!但你現在跟我說,也不算晚,對付他們這種人,硬來是不行的,會磕掉你的牙,你得學會轉彎啊,我的小毅哥!”
江朝朝他眨了眨眼,用酒水在桌麵上寫了兩個字——“徐永”!
楊毅眼睛一眯,好似體會到了江朝的用意。
“你是說栽贓?”
“這話很難聽啊,什麼叫栽贓?明明白白的證據那能叫栽贓嗎!這兩日翻閱卷宗,其餘的也就不說了,想要為徐永平反,唯有從那三個層麵逐個擊破,這首要的,便是‘通敵販賣軍械’的罪責。”
聽到江朝這麼說,楊毅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說兵部流出來的證據,問題自然就出在兵部?”
“十有**,但我們地鏡司辦事,向來講究個效率,從來也不會胡亂出手,你這樣……”
江朝附耳楊毅小聲提醒。
“你可有點高看我了?那是兵部尚書的府邸,守衛森嚴,你讓我將字跡一致的手書放進去,然後等你們來查?”
“先不說我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蔡光還能傻乎乎等著被你們抓住嗎?”
“所以說要兵貴神速!我相信你的能力。”
江朝拍了拍楊毅的胸口,看似談笑間做了個熟稔的手勢,但楊毅便感覺到衣服內多了一物,探手一摸,居然是好似一封信件。
“你還說這不是栽贓?”
“當然不是,我們地鏡司從不抓沒有錯誤的人,蔡光絕對是有問題的,官家讓我們地鏡司要辦的事,自然是要辦得又快又好,既不能臟了官家的手,也要有充分的理由……”
“好!”
說到一半,江朝忽然頓住不再多說,他滿臉癡漢之色,對著舞台鼓掌叫好,實際上舞台上的表演並未多麼出彩。
這讓楊毅更加看不明白了,難道是因為江朝早就知道二樓雅間中有蔡其英在嗎?這場宴席到底是因緣際會,還是江朝刻意擺下的?就等著自己這隻兔子撞上“蔡其英”那顆樹樁?
“能在地鏡司廝混這麼十幾年,看似插科打諢不修邊幅,但一直都沒有被當做炮灰外放到少府觀察,這江朝果然是有點東西的!”楊毅心中沉吟。
楊毅借著尿遁來到後院,假裝酒醉,隨便找了個大茶壺攙扶,勾著肩頭便走到了暗處。
“我想打聽一下,剛剛那位蔡公子,跟你們這裡的晴梓姑娘到底什麼關係?”
“沒……沒什麼關係啊?啊!”
楊毅左手用力一捏,一股劇痛就讓大茶壺差點叫出聲,卻被楊毅用右手捏住下顎要穴,硬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不說實話,小心我直接拔了你的舌頭,讓你以後都說不出話來!”
楊毅撩開薄衫前襟,一個明晃晃的腰牌出現,正是地鏡司都府提舉的銅製腰牌,若是普通人說這種話,八成也會被本地人認為是在嚇唬人,畢竟這裡可是王朝皇都,宮城腳下,在這裡作奸犯科,便是有四條腿,也難以跑出城去。
但既然是地鏡司的人說這種話,那便是**裸的警告了。
大茶壺瞳孔一縮,知道自己已經命懸一線,但凡說出一句對方不滿意的話,自己的腦袋隨時搬家,“先斬後奏”四個字,可不僅僅是一句誇耀,隨著地鏡司對百官的威懾力下降,相反的,他們在民間的威懾力便直線上升。
“大人息怒!小的必定如實稟告……這這……晴梓姑娘的‘初紅’早已被蔡公子偷食,不多久就要被贖身出去,這番計較,純粹是老鴇子要榨乾她的最後一點價值。”
“正是害怕被人知曉,蔡公子才不斷加價,他們本就是老相好的,自然不想晴梓姑娘投送他人懷抱,何況醜事敗露,蔡公子名聲有損,怕是在各大青樓那裡都要被拒絕接待。”
楊毅頓時恍然,他就覺得這個價格非常不合理,再怎麼視金錢如糞土,也不可能真的把銀子扔水裡隻是聽個響。
蔡其英是因為破壞了青樓的規矩,被春雨樓的老鴇下了套,如果張晴梓被其他人買去,她早已失了“初紅”之事,怕是要被恩客到處宣揚,除了春雨樓必須雙倍賠償之外,張晴梓本人要不然就去上吊,要不然就要把蔡其英供出來以挽尊。
怎麼看張晴梓也不像是為了維護“真愛”寧願犧牲自己的女人,那麼到時候蔡其英不守規矩的事情便會人儘皆知,各大青樓對他封殺還是其次,若是春雨樓為了挽回聲譽,態度強硬一些,蔡其英怕是要鬨上官司。
雖是奴籍,但也是春雨樓的私產,似張晴梓這般的青樓女子被他人侵占,以大乾律論,蔡其英屬於偷盜、損毀他人財物,情節特彆嚴重,最低也是三年以上的刑拘。
張晴梓是想從良,所以提前給了些甜頭,蔡其英是食髓知味,舍不得放手這塊香肉,老鴇卻抓著這一點,要在贖身前榨乾花娘的最後一點價值,三方估計私下也早就商量好了,如果原本沒有楊毅,這也隻是花費萬把兩銀子當做封口費的小事。
可楊毅這麼橫插一杠,有心人一打聽,便都能知道這其中的齷齪事。
“難怪這春雨樓一年不如一年了,隻知榨取錢財,卻留不住人心,自是鼠目寸光!”
楊毅搖了搖頭,囑咐大茶壺彆亂說話,便鬆開手放他離去。
毫無疑問,他是被江朝利用了,怕是昨夜翻閱宗卷之時,江朝就已經想到了一切,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觀察,上麵吩咐下來的差事,從來不會想著怎麼正麵解決,看似千難萬難,到了他們手裡,卻也有千百種方法應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