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京,盛臚館。
一至四層到處都是乾涸的血漬和屍體,地鏡司聯合府衙推官已經在勘察現場,另有書記官在記錄卷宗。
“屍體,男,三十歲上下,執事司官,死因是‘內焚而死’,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口中,然後順著食道直至腹中,點燃了腹內臟器,刀子給我。”
皇京城中最好的推官“宋典”拿著剖腹驗屍專用小刀,筆直的劃出刀口,將這具屍體的腹部至喉腔切開,果然就見到腹中皆是黑色碳化的臟器。
“這是什麼招法如此凶殘?”
靳劍鋒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腹中都有些火熱難受。
“這可不是什麼武學法門,這應該是‘巫道·心祭’一脈中的‘火咒法’,具體什麼來路,怕是要問欽天監的天師們才行。”
盧一舟摸了摸胡須,顯然認出了些許情況。
“你們來看這裡。”
秦朗的聲音自另一邊傳來,包括宋典在內都走了過去,秦朗所指的屍體,就是福王妃。
為了還原現場,福王妃本來抱著的是“福王·李豐”,可現在卻抱著一床被綁做人形的被褥代替。
“凶手先是自背後,以極快的速度用出一劍,這把劍一尺二分,入體不過七八分,觸之即走,說明凶手走得是輕靈鬼魅的路子。”
“這第一劍的傷口,平滑整齊,沒有絲毫錯漏,說明福王妃被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有人靠近,但是她的護身法器反倒是先感應到了,可惜晚了。”
能夠嫁給福王,這位福王妃自然也不是什麼寒門之女,雖然並非二十八開國功臣之後,卻也是前朝宗族遺留的血脈,這件護身法器便是一件貼身的衣物,能夠將靠近之人的攻擊自動反彈回去,算是她的嫁妝,也是鎮族之寶。
“便是這第二劍,應了法器的效果,凶手反被自己的劍氣彈開,這才現出身形,所以,此人應該是精通偽裝、隱匿的快劍高手。”
秦朗摸了摸福王妃身上的傷口,以及已經被廢棄的那件貼身法器。
“這樣人物在江湖上一抓一大把,可仍是想不出哪位‘神意境’的武學宗師,會做出這等事來。”
“傳說福王妃性子懦怯,便是對下人也不敢大聲喊話,反而主動幫活,沒想到為了救下福王,反倒是如此剛烈,知是護身法器有效,硬是抱著福王不放,使得凶手自她背後的數劍都被擋下來,隻有一些劍氣透過身體傷到了福王。”
靳劍鋒與盧一舟互相答話,分析出了現場情況。
“你們說這凶手,為何不直接砍殺福王頭顱以及其他要害,非要往那護身法器上折騰?否則就算館中執事來的及時,這福王也該被殺了十數次才對,不至於讓福王妃的後心都戳得稀爛。”
“……這般說的話,或許隻有一種情況,就算如何不可置信,但拋卻其他可能,便是這種情況最符合實際。”
宋典這時候剪開了福王妃背後的衣物,將那許多傷口呈現在眼前,開始抽絲剝繭的分析起來。
“這一劍斜縱先上,自福王妃右肩透出,這一劍橫胸向下,險些透穿王妃小腹,這一劍最是凶狠,直戳過胸,仍舊是攪做一團,破壞了許多其他劍痕,如此說來,這凶手怕是一個瞎子。”
“嗯?這不可能吧?一名眼瞎的快劍宗師?”
靳劍鋒本能的想要反駁。
“不,這是有可能的,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就算福王妃抱住福王趴在地上,避開了諸多要害,以及凶手可以行凶的角度,但依然會被挑開間隙,殺死福王,再不濟,如此凶狠的人,並不會在意砍下福王妃的頭顱,徹底將她殺絕。”
“所以凶手一定是受到護身法器所襲,驚擾了他感知對手的手段,他並不是用眼睛去看對手,很可能是用聽的,或是彆的什麼辦法,因為這件護身法器既然有‘反震’的手段,必然會激起‘反震’之音,也許正是這種聲音,擾亂了凶手的感知,使得他隻能憑感覺胡亂出劍。”
宋典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得了,福王妃死得如此壯烈,休要驚擾她的遺體了,讓書記官做好卷宗記錄,便按王妃之禮入殮吧,陛下已然下了厚葬旨意。”
秦朗掀了一塊白布將福王妃蓋上,令宋典想要剖腹驗屍的動作不得不停下來,他本想堅持,轉念一想,覺得地鏡司又是為皇族辦事,福王妃再怎麼過得貧困,終究是王妃,秦朗維護她的遺體形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其餘人的死狀也是大同小異,等宋典配合地鏡司將這些情況錄入卷宗便算結束了差事,連同府衙差人一起離開。
“秦副都衛,好像沒見到‘慶王·李德隆’的屍體?他不是被隨殿侍衛押送回館中嗎?”
問話的是盧一舟,頗有查案經驗的他似乎猜測到了這起凶案中,凶手的真正目的。
秦朗的腳步一頓,眼睛看向通往四層的樓梯,沉吟道“記在卷宗中,獨不見慶王屍首。”
等記載卷宗之人,將現場的一切情況全數記錄下來,甚至包括現場的圖卷,也被畫師一一記錄細節,這才安排人來清理,畢竟“盛臚館”這種地方不可能永遠封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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