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到了馮紫英家裡,隻見薛蟠、賈寶玉、蔣玉菡等人都在,連帶著錦香院一個叫晴兒的妓女也在。
眾人入座,馮紫英便讓小廝擺上酒來,然後便命晴兒給眾人敬酒。
酒過三杯之後,薛蟠麵色漲紅,又暴露出了平日的本性來。
於是便拉著晴兒的手讓她給自己唱點體己的小曲兒聽。
晴兒也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對於薛蟠這樣人傻錢多的主兒也是樂於奉承的,於是當即便唱道:
兩個冤家,都難丟下,想著你來,又記掛他,兩個人形容俊俏,都難描畫……一個偷情,一個尋拿,拿住了三曹對案,我也無話。
聽罷,賈寶玉不由得眉頭一皺,心想這般淫詞豔曲屬實不雅。
賈寶玉因想自己前段時間學會了些新鮮時曲,正好可以在眾人麵前表現一番自己的才情。
其實他最是想在蔣玉菡麵前表現一番,原因不無其他,隻因剛進門那會子就看對了眼。
蔣玉菡長得十分清秀,眉眼與玉秦鐘也頗為相似,而且看起來也更加的嫵媚溫柔,賈寶玉對他早已心生愛慕之意。
於是賈寶玉飲了一杯後便說道:“這般喝酒,屬實無味,不如趁此良辰來個‘對酒當歌’如何?”
馮紫英、薛蟠二人聞言皆道:“好提議!”
說罷,賈寶玉便定下了規矩:一人唱上一曲,若是唱得好其他人喝,唱不好則自己喝。
賈寶玉急於表現,於是便先唱道:“賦詩為狂也無愁,稱謫仙瑤宮難留,去凡間紅樓鬥酒,多情眸……玉袍長劍堪風流,山川不念舊……”
唱罷,薛蟠、馮紫英等人皆是喝彩連連,也皆舉杯一飲而儘。
賈環也喝了,不過令他有些驚訝的是賈寶玉居然偷偷地學了《謫仙》這個曲子。
唱罷,聽聞眾人的連聲誇讚,賈寶玉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得意。
而且他看向蔣玉菡的目光更是充滿無限的柔情與曖昧。
賈寶玉唱罷自覺還有些意猶未儘,當即又附庸風雅地感歎道:
“我近來隻聽京城傳唱此曲,卻不知如此美妙的詞曲出自何人之手。
此人有如此才情,若是能當麵一見,也可決我人生一大憾事!”
聞言,賈環剛喝進嘴裡的酒,不由被嗆了出來,輕咳了幾聲。
聽到賈寶玉如此說,蔣玉菡驚訝道:“你竟不知這詞曲的出處?”
聞言,賈寶玉欣喜道:“你可知道?”
賈環剛欲阻止,不料蔣玉菡早已開口道:“此曲乃是令弟所作!”
聞言,賈寶玉震驚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賈環,道:“這……這怎麼可能?”
蔣玉菡道:“實不相瞞,令弟便是我的教曲師傅,此曲正是他教與我的,後來又傳到了賢芳居等處!”
馮紫英和薛蟠也道:“正是,此事我們也知曉!”
見眾人如此說,賈寶玉已然是呆立在了原地,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些曲子竟然是出自賈環之手。
賈寶玉想著自己剛才還唱著他的曲兒在眾人麵前賣弄著,還有先前的那一番言論,不禁覺得羞煞人也。
他此時一臉窘相,尷尬得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再看賈環,隻是一臉似笑非笑地在那兒喝著酒呢。
賈寶玉本欲離席而去,奈何又舍不下蔣玉菡。
於是隻得尷尬地說道:“原來這詞曲竟是三弟所作,我倒是孤陋寡聞了!”
賈環道:“二哥常居府中,不知也不奇怪,我也不過是閒來無事,隨意寫寫罷了,不值當什麼……”
雖不是賈環所作,但是作為一個不要臉的文抄公,他也能厚顏無恥地拿來裝一波。
薛蟠對賈環說道:“好兄弟,要不你也唱上一曲吧,哥哥我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馮紫英也道:“是啊,環兄弟,這兩三年都沒聽你唱曲了呢,你高低也得整一個!”
賈環聞言,乾脆道:“好!”
說罷,賈環便用戲腔唱起了《長安姑娘》:“紅塵來去散無痕,醉酒當歌似思故人。不見千裡萬裡悲歡與愛恨……戲中唱遍人生幾回春……”
賈環一開口,戲腔純正、悠揚深遠,唱儘人間悲歡離合之感。
技巧和感情都已經拉滿了,讓在場之人無不驚歎,這功力足足甩了賈寶玉十幾條街。
賈環唱罷,眾人皆是喝彩不已。
蔣玉菡率先開口道:“師傅不愧是師傅,此般歌聲簡直宛如天籟,學生受教了!”
馮紫英也道:“環兄弟果真是深藏不露,一開口便能驚豔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