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和朱武正聊到陸文龍,卻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林衝知道是陸文龍來了,不等他起身,陸文龍已進了院。
看到林衝,陸文龍一躬到地:“文龍見過師父,給師父請安了。”
原來陸文龍出了金光寺,想到自己不日就要出征,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大都,他必定要來見傳授自己武藝和練兵戰法的木先生。於是便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來龍臨村,想和林衝敘敘舊,再做道彆。
看到陸文龍來了,林衝自然歡喜,“文龍,你可是有日子沒來了。”林衝給陸文龍倒了杯茶。
“是啊,文龍很想念師父……”說著,陸文龍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朱武。
他知道師父這個地方輕易是不會有客人來的,既然能與師父對坐吃茶,有說有笑,想來必是故人,和師父自然關係匪淺。
林衝看出陸文龍的疑惑,起身說道:“為師來給你們引薦,這位至清道人,乃是為師的好兄弟,更是為師的生死之交。”說著又對朱武道:“賢弟,此乃為兄的愛徒陸文龍。”
陸文龍聽林衝這麼一說,連忙給朱武見禮:“晚輩見過道長。”
朱武還禮道:“貧道棘手了。”
從林衝的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朱武便對這個可能改變宋金戰局的陸文龍提起興趣,恰巧今日正說著,陸文龍自己來了。
自陸文龍進院,朱武便一直在打量這個翩翩少年,見他舉手投足間,便不是常人,機靈中透著穩重,以其十六七歲的年紀,確是難得。
此時林衝問道:“為師聽說你做了西夏駙馬,可否屬實?”
陸文龍忙道:“不瞞師父,文龍這次出使西夏,本是保護太師的安全,不想卻結識了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傳說此女聰慧可人,美貌無雙,乃西夏國寶,號稱天下第一美人,文龍能得此佳人,也是好福氣啊!”朱武在旁邊說道。
陸文龍苦笑一聲:“道長過譽了。”
此時,他想到了在榆蘭城下的一幕。不過他聽著道人竟也知道百花公主,看來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朱武見陸文龍如此表情,有些不解。
林衝笑道:“賢弟有所不知,文龍早有心儀之人,那瓊芳郡主與文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又多了個百花公主,確是令人苦惱啊!”
“原來如此。”朱武也笑著點了點頭。
說到李香童和瓊芳,陸文龍滿是幸福,笑而不語。
林衝又問道:“現如今這二人相處得如何啊?”
陸文龍一笑:“已然是姐妹情深了!”
林衝和朱武對視了一下,不覺哈哈大笑。“我徒兒的本領當真是越來越大了。”林衝笑道。
“是啊,少年英豪更是好手段。”朱武也道。
若是平時,陸文龍也會和林衝說笑一番,隻是今日不同往日,陸文龍還哪裡有那份心思隻是低頭坐著。
過了一會兒,林衝看出陸文龍有心事,便問:“文龍,你麵色不好,是否有心事?”
“……沒什麼。”陸文龍欲言又止,他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身邊的朱武。
畢竟他和朱武是第一次見麵,即便林衝說他是自己的生死之交,但是陸文龍對他還是心存戒備,有些事也確是不好讓他知道。
朱武何等聰明,立時明白了,他站起身對林衝說道:“哥哥,小弟出去走走,你們慢聊。”說完,悠哉悠哉的走出院子。
陸文龍見朱武走了,對林衝說道:“文龍特來向師父請罪。”
林衝不明就裡:“文龍何罪之有?”
“陛下準文龍即日領兵南下,助父王攻宋,然文龍知道師父是宋人,故而向師父請罪。”說完陸文龍跪倒在地。
林衝沉默了,是啊,自己是宋人。即使被奸人陷害,家破人亡,走投無路,梁山落草,他還是宋人。後來朝廷赦罪招安,他又為大宋江山東征西討,最後又是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殺,又不得不隱姓埋名,流亡塞北,可是他依然記得,自己是宋人。他把自己最好的年華、全部的本領都交給了大宋,換來的又是什麼?他痛恨這個腐朽醜陋的朝廷,可是當這樣的朝廷岌岌可危的時候,他又是那麼擔憂,那麼心痛,因為他時刻記得,自己是一個宋人。儘管已是兩鬢斑白,儘管已不複昔日之勇,儘管朝廷不止一次令他失望,令他痛苦,可是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一個宋人,而且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