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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乃器回到家裡,妻子剛想說話,就被他一個眼神止住,留下一句“看好前門”就匆匆進了後院。
後院的柴房裡麵,有口老窖,據說是早年間主人用來藏銀的,現在被王乃器用來放置糧食蔬菜。
地窖口放著兩袋土豆,這是用來應急的,一旦警察前來搜查,他就會倒下土豆將地窖掩蓋。
將自己的上級吳德山從地窖裡麵接了出來,顧不上寒暄,王乃器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遞上那封信。
吳德山看完信重重歎了口氣,一言不發。
“老吳,說話啊,我著急忙慌的回來就是找你拿主意的,你覺得信上說的是真是假?
還有,美人魚是否是漁夫在敵人內部發展的下線?”
如果老吳知道美人魚的身份,並且確認此人可靠,那麼信上的內容就可以證實了。
“沉住氣,老王。”
吳德山依舊穿著那件商人褂子,儘管此刻已經汙濁不堪,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沉穩冷靜。
吳德山沉吟道:“信上的內容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至少漁夫同誌從沒有提到過代號美人魚的人,漁夫同誌的秉性我很了解,如果他真的發展了下線,一定會彙報給我。”
“這麼說這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那我....
林有才?不是他,如果漁夫真的出事,掌握信息的一定是敵人內部的人,可如果是圈套,是試探,又解釋不通啊,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特彆留意,並沒有人跟著我......”
“先不管這些”,吳德山思慮片刻後,說道:“其實驗證此事的方法很簡單,不過需要冒險,但...”
說著吳德山對著地窖努了努嘴,繼續道:
“老王的傷勢越來越嚴重了,如果能拿到磺胺,這個險值得冒。”
“我去吧。”王乃器道:
“我剛才就是以身體不舒服的理由回來的,滿頭大汗,剛才把守的警察、特務都看在眼裡,這個時候出門抓藥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看吳德山沉默,王乃器急道:“老吳,都什麼時候了,我不去難道你去?外麵到處都是你的通緝令。”
“好,帶上這個。”吳德山凝重地點了點頭,將程友嘉家裡地址告訴了王乃器,然後從腰後拿出一顆手榴彈。
“彆,還是你留著,帶著這個反而不方便。”
王乃器搖頭拒絕,然後看了眼手表,吐了口濁氣,道:
“老吳,如果我到中午還沒有回來,你馬上帶著秀蘭他們突圍。”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
或許是太累的緣故,一夜無夢,張義早早的起來,洗漱吃過早飯之後,來到了特務處。
“早。”
“嗯,早。”劉魁頂著一雙黑眼圈,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
這廝昨晚又去找小白鴿了?還是?
這時候就見代理組長楊文軒同樣頂著黑眼圈走進了辦公室。
張義微微詫異,這兩人昨晚乾什麼了?
“組長。”劉魁起身立正,“啪”一個敬禮。
“劉魁來了啊,坐,都坐下。”楊文軒笑著擺了擺手,抬手看了眼手表,又不自覺皺起眉頭。
因為二隊的隊長胡寧通和他的兩位副隊長都沒有到。
心裡微微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楊文軒揉了揉太陽穴,皺著眉頭拿起了電話。
“胡隊長,來了吧?來了就到我辦公室開個會。”
昨天升任了代理組長,讓楊文軒對自己的仕途再次期待起來。
尤其是給副科長王新亨送上十根小黃魚後,王副科長暗示,隻要自己可以立下功勞,就可以轉正。
可去哪裡立功呢?抓紅黨的任務現在可是交給一組了。
自己這個組長屁股還沒有坐穩,怎麼和那些老資格的組長競爭。
再說了,還有一個胡寧通在一旁虎視眈眈呢,據他得到的情報,胡寧通昨晚悄悄去了科長何誌遠家。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楊文軒心裡苦笑一聲,他倒是也想給何科長送禮,但又怕對方看不上自己那三瓜兩棗,兩頭下注,還不如孤注一擲。
於是楊文軒將到手還沒有焐熱的小黃魚全部送了出去。
說不心疼是假的,不過幸好,劉魁昨晚又給自己送了五根小黃魚,讓自己的錢包再次富裕起來。
“吾道中人啊,是個會來事的。”楊文軒心裡感歎一句,看劉魁的眼神帶著點欣賞。
張義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但此刻心裡卻嘀咕起來,楊文軒對劉魁的親切態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一晚上而已,關係就變得這麼好了?
莫非劉魁再次出手了?這廝哪來的那麼多錢呢?
張義心中默默想著,連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劉魁都迅速找到了靠山,自己呢?
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程友嘉轉述戴老板的話,做特務工作,收集情報,並沒有什麼技巧,而在善於做人做事,洞察人情世故。
這一套在特務處同樣適用,總結起來就是善與人交、投其所好、取得信任、狐假虎威。
可去哪裡給自己找個靠山呢?
想了想,張義準備從地域和履曆出身上下功夫,這年頭講究裙帶師生老鄉關係,戴老板不就大肆提拔重用自己江浙江山老家的人嗎?
但想要靠上去卻沒有那麼簡單,除了才你還要有財,當然了你還要選對人跟對人。
畢竟後方即前方,官場也是戰場,圈子更是圈套,一個不慎,可能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如何利用手中的情報和特務處眾人之間的利益和矛盾,讓自己能夠發揮才能的同時又如魚得水呢?
張義還在默默想著,就聽楊文軒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
“喂,我是楊文軒。”
“科長,您說...好...是...我馬上出發。”
掛斷電話,楊文軒心裡暗暗感歎,看來是送禮送對了,王副科長是個厚道人,拿了錢就辦事,這不,功勞都給自己喂到嘴邊了。
“好了,不等姓胡的他們了,王副科長剛剛電話裡說,情報科在程友嘉家裡蹲守的人剛才發現了可疑人員,有可能是程友嘉的同黨,讓我們馬上支援,現在就出發。”
聽到這話,張義心裡咯噔一下,可疑人員?是誰?莫非是王乃器?他看到了自己的信件,前去拿程友嘉藏在鄰居李偉家雞窩中的磺胺了?
到底是拿到被發現了蹤跡還是剛一冒頭就暴露了呢?
王乃器不會被抓吧?
這些問題自然沒有答案,看劉魁已經跟著楊文軒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張義連忙跟了上去。
心說,王校長你可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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