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栓子趴在草地裡,瞄準著對麵山坡上的一塊石頭。半小時過去,他眨眨眼,爬了起來。俗語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俗話又說一日不練手生,三日不練心生。抽空的時候,栓子就會趴在草地裡練瞄準。
炊事班很忙,砍柴挑水,熬粥蒸飯,還要洗洗涮涮,從早上五點起開始,一直要忙乎到傍晚。沒那麼多時間,栓子隻能抽空。扛著槍回到炊事班,老趙已砍了一大堆劈柴,夠今天燒的了。這是栓子的活,看著老趙,栓子很不好意思。
老趙揮手“去練你的槍吧,咱們做飯就是讓戰士吃飽了打鬼子,而你的槍是殺鬼子的利器,那才是你該乾的事。”
“好。”栓子倒也不客氣,轉身要走。
“栓子,找時間去找大隊長聊聊,認個錯,寫一份——那啥,就是那啥。”老趙忘了檢查兩個字。
“檢查。”栓子笑道。
“對,咱沒寫過,記不住。”老趙說著,又一斧頭砍向劈柴。
“知道了。”栓子說。
“還有,晚上宣傳隊演戲,反正你也不愛看,就留在炊事班值班。”老趙又說。
“是!”栓子大聲回答著,跑向草地。
李智遠遠地看到了,默默點上一支煙,吐出的煙迅速消失在風中。栓子去練槍,似乎著急想打仗。但這小子又不知犯了哪門子倔,這都三天了,就是不肯來認錯。免去他連長職務時,李智曾說過,要好好反思,也就告訴栓子,知道自己錯誤了,就趕緊過來報告。
老孟也感到納悶,而且他已向老趙暗示過,讓栓子儘快反省自己,但這小子好像看穿了,就故意不來。恰好張大年剛從小黑山回來,老孟歎口氣“這個栓子到底怎麼回事,真不想當連長了?”
“哪能呢,他肯定在等大隊命令。”張大年趕緊幫栓子說話“栓子也沒啥大錯,你趕緊和大隊長商量一下,讓他回連隊得了。”
“三天前大隊長就想這麼乾了,就等著栓子來做檢查。”老孟說。
“什麼?你們和栓子說過沒有?”張大年瞪起了牛眼。
“沒說,但大隊長讓栓子好好反思。”老孟又解釋說“栓子肯定想回連隊,也就肯定會來找咱們說自己的想法。”
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張大年使勁撓撓頭,又使勁甩手,埋怨老孟“俺說大政委啊,俺好歹也是副大隊長,往後有事能不能先給俺透個底?”
自從獨立大隊成立後,張大年總是代表大隊在一營或二營蹲點,前段時間代理三營營長,這兩天又跟隨一營轉移到小黑山進行整訓,老孟和李智也就慢慢養成習慣,有事兩人商量,重要的事才向張大年通報。栓子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老孟給張大年說了,但沒說透。
“肯定給你透底,不是你總在基層忙嗎。”老孟解釋兩句,忽然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給栓子說什麼了?”
“啥也彆說了,都賴我多嘴!”張大年擺手,走出了大隊部的草棚子。
“你到底給栓子說什麼了?”老孟一陣苦笑。
李智走回草棚,看著急匆匆離去的張大年,問老孟“大年怎麼了,有什麼急事?”
“倒也不算太急,就是往後咱倆還要多和大年溝通,畢竟他也是副大隊長。”老孟仍苦笑。
“我好像沒瞞過他什麼。”李智一頭霧水。
老孟點頭“是沒瞞過什麼,可能有時候說的不詳細,比如栓子的事,大年肯定給栓子說了什麼。不過,大年肯定出於好心。”
李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年肯定告訴栓子,讓他不要著急。”